“先生,怎么您也跟着哥哥叹气?”段靖安越发不明白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啊,难道哥哥心中还在为冷珍珠的事情伤心?难道爱情竟是这般伤人于无形?他夸张地抖抖身子,像是被冻着了。
“先生,您为什么一直单身?除了丁大嫂,您心目中曾经有过一个那样的姑娘吗?”段靖平迷茫地问道。
白先生最不喜欢别人问他的私事,他与丁大嫂,他自问并没有什么超越礼仪的举动,只是两个食人间烟火的人惺惺相惜罢了。至于年轻的时候,白先生轻意就能在段靖平的眉宇间看到段夫人当年的模样,想到夫人,他只能又是一声长叹。
苏家与段家永远这样相安无事还好,一旦有什么事,最受伤害的人,无疑就是段靖平。
“靖平,爱情很美,可爱情本身又是要承受苦难的,它会因为苦难而显得更美。这样的爱情会让人伤心,让人不能自拔。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话你可能无法体会。”白先生尽量小心地斟字酌句:“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不妨去找冷小姐谈谈,把心里的感受说出来……有时候,做点什么,哪怕明知是徒劳,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啊。”
段靖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先生竟然如此开明?父亲不是交待过他,这几天尽量把他们关在书房的吗?父亲大概是想让他冷静几天,也许就没事了。可他不能自欺欺人,越是看不到冷珍珠,他越是想念着她。
原来,美好的情感早就在平常的日子里烙下印痕。
“先生,您真的让我去听水榭找珍珠?”
“为什么不,我关得住你的人,关得住你的心吗?”
“可若是爹爹……”
“你爹爹若是问起来,我自然有话跟他说。”白先生胸有成竹。
段靖平高兴地跳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举起双臂又蹦又跳地跑出去了。看得段靖安直翻白眼:天啊,平时老实稳重的哥哥怕是要疯了。“我大概明白您为什么不娶妻了。”段靖安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小子?”白先生胡子一翘眼一瞪:“你再说一遍?”
“呵呵,没,没什么,先生,我什么也没说。”段靖安连忙投降,庆幸自己没有傻乎乎地爱上什么姑娘小姐。
……
段靖平走过来的时候,冷珍珠坐在秋千架上,对着墙角开谢了的菊花发呆。
想到段靖平对自己的感情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却因为是在不自知的状态下自然荫发的,而显得更加珍贵。只是冷珍珠从踏进段府那天起,就在心里把段老爷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母,把段靖平和段靖安当成了兄长。
反而是前几日和吴启英在村子里的一番谈话,让她心里起了涟漪。对吴公子有多喜欢倒说不上,他对自己也未必真心,不过是应情应景随口一说罢了。
“不想这么多了,但愿能侍奉爹爹到终老我就满足了。”冷珍珠在心里说。
“珍珠。”段靖平轻轻地叫了一声。
“靖平哥哥。”冷珍珠诧然。
段靖平也有些拘紧不安,面对作为妹妹的冷珍珠,和面对作为书童的冷珍珠,同样令他觉得隔阂。“珍珠,你以前说要叫我靖平哥哥,想不到我现在真的变成你的哥哥了。”
“靖平哥哥……”冷珍珠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又想说些鼓励他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想起他们在书房的点滴,冷珍珠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靖平哥哥,如果你不能这么快适应多了一个妹妹,我可以穿回以前的衣服,去书房与你伴读。还有靖安哥哥,我们三个人仍然像以前一样。”
“可是我以前就爱上了你。”段靖平脱口而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也没有察觉而已。”
说完又觉太过唐突,想解释,又无从解释。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良久。
“爹说我是家里的长子,是时候学习打理店里的生意了。等过几天,我就要去店里帮忙了。珍珠,我想问……我想问你,你确定……”段靖平真是恨透了自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怎么就是问不出口。
说出来的,又都是心里不想说的。“爹还说,男大当婚,他会叫丁大嫂留意着,尽早帮我定一门亲事。”
“是啊,爹爹一个人忙里又忙外,哥哥是兄长,他老人家这样考虑也是正确的。将来,哥哥一定要娶一个贤惠的娘子,这样哥哥在店里累了,回到家,有一个可心的人说说话,也就不觉得累了。”冷珍珠说得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