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早日辞官回去,照顾老母也行。
傅行勋懒懒抬眼,与萧廷辉淡淡相视。
目光相汇间,似无形交锋,燃起战火。
很快,萧廷辉就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前跪着的一片平民。
他开口道:“你们当真看清楚了,那些事是我小儿所为?”
面对着朝中的滔天权臣,众人皆是沉默。
率先出声的,是虞三娘。
她无畏地抬眼,对上他探视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是,的的确确,是他所为。”
萧廷辉稍稍侧身,示意她看向他身后之人,道:“可是他?”
虞三娘往他的身后看去,正见着那让她坠入炼狱的人。
她死死地盯着萧卓,恨恨地吐出一口气:“确是。”
萧廷辉点了点头,又不轻不淡地出声问其他人:“你们,也确定?”
其他人皆被他的气势所摄,定定地点了头。
见到眼前的这般情景,傅行勋的心中生了几分怪异,微微蹙了眉。
萧廷辉颔首,道:“那京兆尹,你就把他抓起来罢。”
京兆尹没料到事情会进展成这样,愣了片刻后,才循了他的命令,道:“来人,将……萧郎君,抓起来。”
话音落下,就有人从角落行出,将萧卓给架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萧卓没有一丝的反抗。
登时,傅行勋眉间的褶子愈深。
他倏然起身,扬声道:“住手!”
萧廷辉向他看来,挑眉道:“武毅侯有何赐教?”
傅行勋踱步向萧卓而去,蹙眉打量着他,而后,又侧眸对上了萧廷辉的眼。
“萧丞相,这当真是你家的郎君?”
萧廷辉不置可否:“这是京兆尹要拿的罪人。”
这次,傅行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他冷嗤出声,又看向眼前的这个“萧卓”,似笑非笑。
果然是萧廷辉做得出来的事。
他愤愤拂袖,擦过萧廷辉的肩,阔步往外边行去。
但行到门前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了首。
虞三娘察觉,忙起了身,跟上他的步子。
他们的马车一直在外边等着。
但虞三娘却没有先攀上去,而是停在他的身前,抬眼看他,问:“那个萧卓,是假的,对吗?”
傅行勋抿了唇线,静默颔首。
得知这个结果,虞三娘却没有露出丧气的模样来。
她平静地呼出一口气,叹道:“早就该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的。”
以萧廷辉的身份和手段,怎么可能,压不住这种小事?
他们这些草芥之命,本来就入不得他们的眼。
虞三娘顿了顿,到底折身,踏上车辕,进了马车。
那一层幨帷被徐徐放下,遮掩了里边的纤细身影。
傅行勋也在那身影彻底泯于视野时,收回了视线。
垂在身侧的手被他逐渐收拢了五指,紧握成拳。
终有一日,他要让萧家,让萧家所有人,将那过往的种种罪行,悉数认下。
永世不得逃脱。
傅行勋松了拳,终是牵过骏马,跃身驾上。
他轻喝一声,又带起一骑轻尘,原道而返。
而后边的马车,颠簸着,徐徐跟来。
在府内担忧许久的阮幼梨听到他们归来的消息,立马提了裙摆,如风一般往门外奔去。
“阿兄阿兄!”人影还未从门槛踏出,声音就已是传到了他的耳畔。
傅行勋将手中缰绳交给旁侧的随从,抬眼往声源处望去。
阮幼梨火急火燎地跑到他的跟前,险些没能刹出。
她气喘吁吁地抬眼,急切地对上他的眼,问得却是犹疑:“事情……怎么样了?”
傅行勋紧抿了唇线,正欲答话时,车内的虞三娘却是掀帘而出,将他要说的悉数道出:“萧家的手段,哪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招惹得起的?又哪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扳倒的?”
说完,虞三娘勾了勾唇角,唇畔的笑意分外苦涩。
阮幼梨看着,心中明了的同时,也对她愈生怜惜。
“三娘……”她看着虞三娘从车上步下,细声唤道。
虞三娘行到他们的跟前,向他们曲膝一揖。
“这段时日,真是多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