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阮幼梨顿了顿。
这个人,竟是对李成衍如此不庄重,想必,他的身份着实不简单。
正出神间,李成衍挪了步子,护在了她的身前。
他的左臂受了重伤,鲜血殷殷,在他的袖口汇聚成滴,滴落至他的衣摆,晕染开一片片刺目的殷红。
“黎翰,你莫要胡言乱语、欺人太甚!”李成衍虽是受了伤,气血稍虚,可话中的气势,却是半分未减。
阮幼梨从李成衍的口中得知了那人的姓名,陷入了沉思。
黎翰?
她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恍然间,阮幼梨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黎翰,柱国黎明坤之子。
萧家的重要人物。
没想到,黎家竟是仗着他们手中的军权,肆意张狂到了这样的境界。
“我胡言乱语欺人太甚?”黎翰重复着他的话,语气中带了几分讥嘲。“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胡言乱语,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欺人太甚了?话,可不能乱说,要拿出真凭实据来。”
“在场的人,都可以作为证人。”阮幼梨扬声道。
黎翰点点头,随意找了个人,玩世不恭地开口问:“你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他找的那人时李成衍的队友。
猛然被他提问,那人还有一丝愣怔,而后,他道:“你方才,的确……”
话还没有说完,就是一声惊叫。
“啊——”
黎翰竟是扬起了手中月杖,向他狠狠击去。
男子受痛,也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男子捂住受疼的手臂,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呵,”黎翰从鼻间呵出一声嗤笑,笑,“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给你一句话,从新说一次。”
男子知他的身份,也体会到了他的手段,忙是改了口:“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问完了他,黎翰又举起月杖,用了指了一圈周围的人,笑问:“你们……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吗?”
众人皆是为他的手段惊住,不敢答话,亦不敢否认。
阮幼梨没想到他这般无耻,气得呼吸急促,紊乱得令她胸闷。
她欲出去驳斥他的,可身侧的李成衍却伸手拉住了她,拧了眉头摆首。
“少在这里郎情妾意了,赶紧回去救治罢,当心落得个终身残废!”说完这一句,黎翰便紧了手中缰绳,得意地带着他的随从,驾马离去。
行了一段距离后,他侧首回望,又是对他们挑衅一笑。
阮幼梨气到无以复加,却又对他奈何不得。
再加上李成衍的伤势严重,她也顾不得其他,只得先将此刻的怨愤放下。
跟随李成衍前来的,就只有一个贴身的侍卫,还有一个马夫,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医术。
无奈之下,阮幼梨只得先扯下了衣袍一角,先为他草草包扎。
“这附近可有医馆?”阮幼梨问。
随从答:“有倒是有,不过是在城外。”
马球场的位置本就偏僻,医馆设在城外,倒也不是一件令人惊异的事情。
念着李成衍的伤势,一行人便驱马去了城外就医。
大夫为李成衍处理了一下伤口,叹道:“虽是没伤到要害,没折了这胳膊,但往后啊,你这只手还是会留下后遗症,用力不得。”
阮幼梨听了他的话,凝眉不言,面上一派沉重。
等大夫为他包扎好后,她才垂下眼眸,瓮声瓮气地道:“早知道,我该喊你的。”
她若没有喊他,李成衍便不会分神,而那个黎翰,也不会轻易得逞,伤了李成衍。
“傻阿沅。”李成衍用右手揉了揉她的鬓角碎发,笑道,“就算避过了那一次,黎翰也会再想办法对我下手的。”
但阮幼梨却并没有为他的这一番话舒心,仍旧低垂了脑袋,萎靡不振。
大夫又嘱咐了李成衍几句,为他开了几服药。
直到辞别上了马车,阮幼梨还依旧是蔫头耷脑的模样。
坐在她的身侧,李成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问:“还在想?”
阮幼梨沉寂不言,默认了。
李成衍不由得轻叹,道:“傻阿沅,这世间的事,不是你那么一瞬的决定,就能全然改变的,世间所有,都有它既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