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处来的客人却一步三晃,东倒西歪,最后终于倒地不起。
那老鸨好歹见过世面,较之年轻姑娘还算体重胆肥,赶紧派人去官府报个案。
月生海接到消息,立即领着人马赶了过来,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正想过去一探究竟。
老道长急忙出声阻止他,“慢着,月公子,地上那个是妖。”
围观人群一听此言,吓得齐齐往后退避三舍。
月生海也恐有异数,大退了一步,道:“道长,您请。”
……
那阿珩昏睡了大半日还是不省人事,江墨替他诊过脉,他是由外部打击或冲撞而致使体内气机凝滞郁结所导致的重度昏迷。
江墨只能给他煎一剂药服下,这个办法温和且见效慢,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拿捏不准,给他服了药之后她又去查看医书,看看医书上有没有留下替妖怪治疗内伤的先例,这一查就查到了天黑。
天黑时,蔺傒文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院子就闻到屋子后面有一股浓重的气味飘来,心下猜想江墨在药房,绕向屋后时果然见到药房有光亮透出来,门廊外有个药炉子正在煎药,那狐狸趴在炉子旁看火。
蔺傒文直接进药房,她就站在那面药柜前抓药,脸上的神情似有斟酌,连他过来了也没有发现,他进屋时一眼瞟见了隔着珠帘的里间,床榻上躺着个人。
江墨抓了药,打算拿出去添进药炉子一齐煎了,一抬头正好看见他靠在门边,披着清淡的月色,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她拿着配好的几味药,从他身侧经过跨了出去,话却没停,“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她说着走到药炉旁,取一块抹布裹着盖子掀开,一阵热气缕缕行行腾将起来,不多时便烟消在夜风里,那气味也异常冲鼻,一下子散开,漫入屋内。
江墨把手上的药全倒进去,又拿了搁在一旁的蒲扇把火势扇旺炽些。
她再次回到屋里时,径自往里间走去,走到一半发现他竟还靠在门边不动,她才说:“过来啊。”
蔺傒文这才动了动两脚,跟了过去。
进了里间,他看着床榻上昏睡的人,道:“是他?”
江墨奇怪,“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
“他就是那日把我抓到破庙的妖。”江墨说。
“我知道。”他伸手探向那妖的颈侧,片刻便收了回来,问:“他怎么了?”
“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江墨问道:“还有的救么?
“你想救他?”
“嗯。”
“有得救。”
蔺傒文在给阿珩疗伤时,江墨在外面看着火炉上的药。
阿珩醒得很快,迷迷糊糊地看见床边坐着个身着一袭玄袍的人,那玄袍的襟边描着精致的暗云纹,纹路的走势裁云剪水,且狂且逸。
目光往上调,见到那人披落的青丝如泼墨……
待看清那人的样貌,对上那人沉而淡的目光时,阿珩忙惊坐而起,张着嘴巴愣了半天才道:“……冥、冥君?”
蔺傒文默了须臾,说:“你不比一般妖物,你生来便自带慧根,倘若潜心修行,他日定能重返天界,位列仙班,如今何苦陷于尘世中做此番纠缠。”
“那日我捉走沈江墨,已自知罪孽深重,我任凭冥君处置,只是……”阿珩一脸愁云惨淡,“只是阿萤尚在嬴勾手里,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不过一株长萤草,你助他脱去草木之胎,修得人形,如此算来你待他已是仁至义尽,”蔺傒文站起来,一如既往地言语冷淡,“今后他是何等造化,干尔何事?”
“醒了么?”门外一声惊喜的问话传来,蔺傒文不再言语,转过去看她,江墨端着碗药慢慢走进来,说:“果真醒了,你感觉好些了么?”
阿珩见她面对自己竟是这么个温和的反应,愣愣回道:“……多谢姑娘相救。”
江墨把药递到他跟前,又笑着说:“不是我,是他。”她一指旁边的蔺傒文。
阿珩只得再行谢过,“多谢先生相救。”
“先把药喝了,你受了内伤,这药活血行气,可助你疏通气机。”江墨看他脸色煞白,怕他才醒过来仍然虚弱,端着碗药凑近他嘴边,“这药太苦,一气喝下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