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绾走着神。
郁桓生抬手松了松右手腕的袖扣,说:“站在门口做什么?”说完转身进屋。
倪绾还愣在门口,被身后的平儿推了一把,她两只脚垮了进去,长裙从门槛上溜过去,她依然踌躇着不肯上前。
平儿急忙把左右两扇门关上,顺便留了一句:“二爷和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喊一声,平儿就在边上。”
郁桓生“嗯”了一声,等门关上了,他说:“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倪绾走到衣橱前,把他的一件青色长袍给取了出来,递到他跟前来。
郁桓生脱下了衬衣,瞟了她一眼,低声说:“我这次回来,会待一段时间,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情不愿。”
倪绾捏紧手上的长袍一角,沉思了片刻,把长袍展开,过去替他穿上,帮他系上盘口的时候,她忽然说:“二爷救命之恩,倪绾没齿难忘,何来不情愿之说。”
郁桓生微微抬着下颌,目光睨着她低顺的眉眼,淡淡说:“时局动荡,人命如草菅,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更是看在郁宋两家的交情上,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
这话刚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吵杂。
郁桓生开了门出去,看见管家匆匆忙忙从游廊另一头奔了过来。
管家提着长袍一角边跑边喊:“少爷,少爷,不好啦!出事啦!!”
倪绾跟着走出来,看见平日里极其稳重的老管家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心下不由也忐忑起来。
管家气喘吁吁,说:“……少爷,厨房的老何中邪了!”
郁桓生听完皱起眉峰,“李叔,您老在郁家待了也有几十个年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中邪?便是真撞客着了,也不足以让您吓成这幅德性。”
老管家拍着胸口顺顺气,忙点头道:“少爷您说的是,可是那老何……那老何实在是吓人得很!他……他……他逮生鸡吃!老母鸡快被他吃光啦!”
郁桓生跟着老管家过去厨房一看,果然,那老何怀里抱着一只鸡,张嘴生咬,咬得满嘴糊血,嘴角还沾了几根鸡毛,那只鸡已经咽气了,浑身上下的皮毛没一处完好。
他脚下还躺着几只断了气的鸡,鸡身上那光景实在惨不忍睹。
据说已经有几个丫头吓晕过去了。
郁桓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两下就把老何给压制在地面,随手丢开他还咬在嘴里的那只鸡,让几个人拿着绳子过来将老何捆起来。
老何在地上猛扑棱了几下,晕过去了……
……
桃李在郁宅大门旁边的墙根下等着,很快,笏九回来了。
她站起来问:“怎么样?”
笏九摸摸自己的肚皮,颇遗憾道:“我啃的那几只鸡,全便宜那胖子的肚皮了。”
“什么?”桃李疑惑,“你进去吃鸡了?”
“……”
笏九说:“我一晚上没吃东西了,看见活生生满地跑的老母鸡,忍不住……”
桃李:“……”
“不过效果已经达到了,他们觉得这是妖邪作怪,咱们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骗吃骗喝!”笏九拉着桃李直奔大门。
郁家大门戒备森严,有几个穿军装的官兵把守,忽然看见有人过来,立马举枪,门口的周副官大声发问:“来的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笏九脸上堆起了笑意,不疾不徐道:“阿弥陀佛。”
桃李:“……”
笏九笑着说:“贫道路过贵宝地,忽感此间有邪祟为祸,惊扰生民,尔辈岂不知?”
那周副官手一扬,众士兵立马收起枪杆,副官走了过来,道:“你是和尚还是道士?是和尚却自称贫道,是道士却又口诵佛号?哼!哪里来的江湖神棍!”
桃李对笏九投以两道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笏九扬嘴一笑,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将军有所不知,自古佛道是一家。当年唐三藏西去取经,途中多凶险,太上老君曾多次出手相救,孙悟空虽入佛门,封为战斗圣佛,成佛之前却曾师从菩提老祖……”
周副官明显不吃他这一套,“少废话!赶紧滚!”
笏九饿了一天一夜了,现在的肝火肺火都很旺,听闻这话,气得撸起袖管就想跟对方大干一架,忽然前面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