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起空叹息,恍惚神魂飞。
白水漫浩浩,高山壮巍巍。
波澜异往复,风霜改荣衰。
此土非吾土,慷慨当告谁。
这首歌谣还是当时愿景教她唱的。愿景说,这是成国的家乡歌谣,一听便能朗朗上口,姐姐若是嫁给了三公子不会唱这歌,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想到愿景,她的心又是蓦的一酸。
其余的妇孺们听闻到这首耳熟能详的曲调时,也都慢慢地和了起来。
楚挽衾知晓此时叛军军心已动乱,而于城楼之下的众将士而言则渴望争胜归家的士气大振。
成於斯的怒意愈发明显,随时要将她吞没,她自知自己已经激怒了他,一个人越是在怒极的状态下越是容易方寸大乱。
楚挽衾清楚地看到了成於斯眼中□□裸的杀意,他手中指向她的长剑正准备有所动作,突然一支长长的羽箭穿过她和成於斯之间钉在了后方柱子之上。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也生生让成於斯接下来的动作定格在半空之中。
“三军听令,攻城!”成羡丢下手中的弓箭,背对着身后的众将士们,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王者姿态发出军令——“诛杀贼子成於斯!”
尚未等成於斯反应过来,楚挽衾已不管不顾了,将愿景临死前塞到她衣袖中的一柄短刀直插成於斯的胸口。
接着便听见旁人大叫道:“大将军!”
恍然间,她手触及的地方突然变得温热湿润。
同样,成於斯也将剑刺入她的腹部。
楚挽衾拼尽最后的全力,死死地一把缠住本就受了伤的成於斯,衣袂在风中尽情蹁跹。她要带着这个杀了愿景的仇人,一起跌下万丈高墙。
两人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快往下坠落。
风声掠过她的耳边,伴随着阵阵寒风她听到了一声嘶心裂肺的呼叫:“衾儿——”
字字诛心。
仿若与记忆之中的那一声“清儿”重合,也是这样伴随着阵阵寒风掠过她耳边。
她睁开了眼,瞧见了远处烟尘滚滚,一人一骑正朝她飞奔而来。
那个纵马疾驰的人曾经说从此以后她名唤“楚挽衾”,他说让她再也不要离开他,以后有她就足够了,他说让她在上京好好待着,等着他回来娶她……
他还说过很多很多……
说没爱过大概不可能,楚挽衾自嘲地笑了笑,虽然鲜血淋漓,却别致妖娆。
了却一生,红颜错付。
凄凉一生,痴心错付。
云烟须臾,空别尘土。
别罢,成羡。
作者有话要说: wuli阿鸢=挽衾的故事结束了
ヽ(;▽;)ノ
☆、犹如故人归(一)
栖忧酒坊内。
来人一身白衣,我皱了皱眉,这分明是个气数已尽之人,灵体却偏偏牵在肉身里,以一种将离不离的姿态,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我最清楚不过,那是比死还要痛苦上千万倍的滋味。
执念。
只有执念,才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生不如死。
我抿了口酒,浅浅一笑,“不远遐路,幸见光临,将敬涤耳,以听玉音。”
那人徐徐说道:“我只想给掌柜说一个故事。”
我抬头,陡然撞入一双幽深暗邃的眼眸。
思绪飘远,他轻叹,开始了他的故事。
那年冬日暖阳,雪后未融。成羡披着衾袍路过院子里的那棵两人多高的梅花树时,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嘿!底下的人!”
他一愣,抬头在树上瞧见一身着白衣缀红梅裙裳的小姑娘。她抱着树干一动不动,小脸上左一道右一道污痕,两只眼倒是黑得发亮,像两只晶莹的葡萄。
成羡也不说话,只是用玩味的眼神静静瞧着她。
“嘿,树下的那人,我下不来了,你肯不肯接一接我?”那姑娘眨着大眼,说话时用尽了好语气。
成羡似是认真考虑了一阵,“不肯。”天气寒冷,若是弄脏了衣裳,他就没有换洗的了。
那小姑娘听了,小脸一白,忙又喊他:“那人!你要是不肯接我一接,我就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啦!等明天过去,我就成一个冰棍了哩!你可狠心咧?”
成羡又考虑了一番,可他瞧了瞧自己的袍子,还是摇了摇头。
这下小姑娘彻底生气了,她瞧着那两米多高的树,一咬牙,一闭眼,竟就这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