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只好站住,要听他说些什么,不料文苏儿将他拉得紧紧的:“哥,”撒娇撒痴地道:“我不要看鲍太医,上回他开的药,没得将人的心肝也苦掉了!”
珍娘见文亦童脱不开身,便微笑道:“有事不急在这里,待文姑娘好了我再来看你们。”说罢要推门。
文亦童又急又紧张,不得已地似的开口道:“姑娘,有句话本不当问,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姑娘可出过疹子?”
珍娘眉心倏地一凝。
出过没有?
貌似简单的问题,却让她半天没答出话来。
前世出过,这个不用说了,今生么。。。
似乎要问一问钧哥,不过这问题又不是那么容易出口的。出没出过自己不知道,反要问别人?
任谁听着也有古怪吧?
见文亦童的目光中的疑虑越来越明显,珍娘将心一横:“出过了。”
文亦童长长重重地松了口气:“这就好了。”说着,线条精致曳丽斜飞的凤眼,向上微微一挑,露出招牌似的诱人笑容来:“我竟没出过呢!能不能麻烦姑娘扶我妹妹回房去?”
珍娘十分意外。
一向体贴宽厚不求人的文家大公子,怎么求自己办这样的事?
明知自己跟苏儿不太对路的,刚才也不过是一尽人情,因兰麝不见了,自己总不能丢下这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不管不问吧?
良心上也说不过去的。
可现在亲哥哥到了,还要自己帮忙?
不过转念一想,珍娘又不得不承认,文亦童也是无可奈何。
没出过疹子的人,碰不得病人,否则必感染无疑。文家又是靠他撑家立业的,他再一病倒,隆平居可怎么办呢?
算了,帮人帮到底吧,反正回房就几步路,也累不着什么。
于是珍娘点了头,轻轻扶过文苏儿,搀着她下楼去了。
及到绣楼前,鲍太医已在楼下候着了,看见是珍娘扶苏儿过来,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齐姑娘好!哦不,现在该叫声齐大掌柜了!咱们又见面了,呵呵!”
珍娘冲他微笑点了点头:“鲍太医好,”脚步不停地进屋里去:“苹儿,床上可收拾好了,你家小姐要歇息一会子!”
苹儿早在里间等着,这时便将文苏儿接了进来,替她更衣解发,安顿她睡下,珍娘则帮她放下帷幔,待一切收拾好了,方才出来。
趁着鲍太医诊脉之际,珍娘在院里坐了一坐,不想身子才挨了绣墩,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从垂花门里进来了。
“秋大哥!”珍娘立刻笑了:“你怎么也来了?”
秋子固还是头回到苏儿的小院来,来时差点走迷了路,好在这会儿看见珍娘,心情顿时大好。
“听说你来了,本来在后头官眷们席面上,我不方便过去,不过后来又听说二掌柜的病了,你送她回来,这才过来看看你。”
珍娘盈盈冉冉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道:“我好得很,今儿厨房里忙吧?秋大哥别为我误了事。“
秋子固也笑:“不会误的,闵大在呢!倒是你,在这里耽搁久了,湛景楼怎么办?“
珍娘眉梢地微微扬起,轻笑着嗔道:“你反成我老板了?倒管得紧咧!”
秋子固情不自禁挠头:“不敢管你,不过问问罢了。”
珍娘嘴里嗤了一声:“怕了?”
秋子固愈发挠头:“不是。”
珍娘瞪起眼来:“不怕?”
秋子固张大了嘴,呆住了。
说怕也不是,说不怕?似乎也不太对。
珍娘见他木瓜似的一张脸,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玩呢,紧张什么!”
秋子固松了口气,脸上肌肉复又灵活起来:“我知道你开玩笑,我也跟你开玩笑呢!哈哈,你当真了吧?”
珍娘愈发笑颜如花。
从没想到一向在女子面前木讷耿介的秋子固,还有这样油滑谐趣的一面呢!
两人正面对面笑时,忽得听见头顶上一阵燕子乱舞,似被什么人惊着了,珍娘忙向外看去,果见有个冷着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除了文亦童,还能有谁?
“秋师傅,这里是小姐的绣房,好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文亦童一开口声音就不对,话里夹着冰棱似的,打得人脸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