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擅自进我屋里,也是为了藏身?”
张员外干笑了两声说:“早就听闻严家娘子仙人之姿,我们两家比邻而居,却未曾得缘见到,我心里一直觉得遗憾,死了来看一眼,也算能瞑目了。”
严三郎点了点头:“嗯,还算坦诚,看够了吗?”
“这,这怎么看得够啊,我活了这么些年头,算是白活了。”
严三郎笑了笑说:“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张员外问:“严老弟这是,阴阳双目?”
三郎指了指远处的院墙:“鬼差来了,赶紧走吧。”
远处黑白无常看见他,都愣住了不敢往前,白无常就要跪下行礼,被黑无常拦住:“别行礼,这不是殿下,只是有些像罢了,你慌什么。”
白无常会意,直了直身子,严三郎看了看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进屋去了。
黑白无常走到张员外跟前上了枷锁道:“张有节,你怎么跑到别人家里来了?”
张员外笑笑:“来看个人。”
白无常问:“看谁啊?”
“这家的娘子。”
“胆子不小,走吧。”
张员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哎呀,哎呀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黑白无常相视笑了笑,就说嘛,不瞎才怪呢,恐怕这个张员外以后生生世世都得是个瞎子了。
不过张家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家老爷没了,主母还在,大儿子如今当了家,好像要把几个年纪轻没有生养的小妾赶出去,有奔处的还好,没去处的成天在家里一哭二闹,简直没个安生。
要说的是他家第七房的胡氏,胡氏今年才二十岁上下,当初是家里没钱,卖到张家来的,张员外活着的时候最宠她,所以她还算攒了些家私,但是她娘家如今一个人也没有,她也不愿意像六姐那样往勾栏里去,如何安顿自己成了她的心病,她怕被主母盯上,又不大敢使钱,每天躲在房里,担惊受怕,哭哭啼啼,不晓得自己那点钱能藏多久,也不知道哪天会被赶出去。
张家的姑奶奶还算是个心慈的人,这天来看她,问道:“七娘啊,你成天躲在屋里哭,这也不是办法啊,你真的就没有去处了吗?”
胡氏道:“大姑娘,我要是有地方去断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天,大姐讲话多难听,您也是见识过的,我虽然只是个妾室,但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老爷在的时候她还不敢这样,昨天跑到我院里来,指着鼻子说我是贱坏坯,反正会勾男人,怎么不和六姐一起出去,我从前何曾对她不敬过,她怎么能这样逼我呢。”
大姑娘道:“七娘你年纪轻轻的,模样也好,就没想过再寻一门亲事吗?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心里有什么话千万不要不敢说,面子能比日子还重要?”
胡七娘这就哭起来:“我家里人都死没了,身边儿也没有知心的,上哪再说门亲事去,死了算了!下去总归还有个爹有个娘。”
“唉,你胆子也太小了些,花点钱打发人出去问,还能没有给你做媒的?”大姑奶奶叹了一口气,想了半天又说,“这种时候,我也不该为大哥想了,得给你个法子活下去不是,我这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看?”
胡氏抹了抹泪:“大姑娘是来救我命的,你说,我听着。”
“隔壁严家三郎,你可见过?”
胡氏道:“有一回在门口,匆匆瞥到一眼,真是个俊朗人物,也不知她家娘子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张家姑奶奶道:“他们家厨房的张二娘,从前在我家当过奶娘,前些日子遇见和我聊了挺久的,说他们家娘子啊,模样是出挑,但是身子不好,你想想,住过来也有四五年了,膝下还是空落落的,再好的模样也有看惯的时候,这没有子嗣可是大事情,要我说啊,他家三郎心里面肯定有想法的。”
胡氏道:“总听人说他家夫妇如何恩爱,再怎么说,他家娘子也还年轻着呢,我又不是初嫁的大闺女,人家那样人物能瞧上我吗?张二娘在他家能说上话?”
张家姑奶奶看出她是有心,小声问:“我大哥从前那么喜欢你,他就没给你留些金银物件?”
胡氏捋了捋头发说:“留是留了一些,可是大姐一直跟我要钱,我说我没有她也不信,所以我半分钱也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