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干笑着慢悠悠的答道:“因为咱们都是十二岁才开始学习满语,你这字自然是比他强上百倍的!”玲珑一听,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拿小学生同幼稚园的孩子在相比嘛?幼稚园的孩子大多只会简单的加减法,让已经开始学汉字的小学生同他们比赛写字,自然是好上百倍,半文盲总比文盲来的强!见玲珑扭头不理睬他,胤禛贴近玲珑的背,取过一张白净的徽宣,握着她的手拾起烟台上的毛笔,领着她一笔一划的写起来。玲珑微微挣扎了一番,可思及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想必他也是极怕有人因为这事儿对自己起疑的,便乖乖的任他领着练起字来。胤禛一边教她识字一边带着她写,玲珑听得也极为认真不敢有半点马虎。等到写满整整几页纸时,玲珑的背上早已渗出汗来湿透了衬衣。
“为什么没有同我说你失足落水的事儿?”
看着勉强已经可以认出的满文,玲珑刚想舒口气,不料胤禛一句不经意的问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调查我?”玲珑不敢相信的转头望向他。
“不能知道自己福晋的过去吗?”胤禛挑眉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对我说实话!我最恨别人对我有半丝的隐瞒与欺骗,尤其是你!”平静的话语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玲珑的手微微一颤,低头一看,无意识的动作在纸上画出了几道墨迹,满眼黑乎乎的陌生的字体让她有些恍惚,紧紧抿着嘴巴,不愿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仿佛听不到缘由是不会罢休一般,胤禛握在她腰间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温热的气息喷在玲珑的裸露的颈间让玲珑更加无措。比起耐力,胤禛总是强过她的。最后玲珑轻言:“都是陈年旧事儿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陈年旧事儿?不过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儿而已!”胤禛不接受她的说辞,打定主意要从她口中亲耳听到原因。
反正这张宣纸算是作废阿算了,玲珑无奈的拿着毛笔在纸上随意的图画着,捉摸了半天才回道:“因为……因为我不想当秀女!”这总不算是谎话吧,无论是以前的玲珑还是现在的玲珑都不愿意走进那吃人的紫禁城,正是乌喇纳拉•玲珑的一时想不开才造就了如今的沈玲珑偶然的借体附身。“我不愿意离开阿玛额娘进宫去当秀女,所以我选择自尽,这样也不会连累家人,只是没想到自尽不成反倒失忆了,所以先前的见的,做的,学的东西都忘记了,包括这满文!”既然引得他的怀疑不如干脆都说了让他心里有个底儿,失忆这种病症谁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也没有有效的办法可以康复,加上有大夫作证相信应该解释的通吧。玲珑抬起头回视着胤禛,对上他的双眼向他表明自己没有再说谎。
胤禛有些惊诧的看着玲珑那双清澈的眼睛,原来并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自尽……自尽,多么可怕的字眼,他猛地将玲珑紧紧抱入怀中,感激起老天来,若是……恐怕今天在自己怀中便不会再是眼前的女子,到底这是个怎样的女子,他有些迷惑起来。也曾听闻有些八旗的女子不愿入宫作秀女可是以死抵抗的恐怕寥寥无几,明明懂得很多深得皇阿玛的喜欢却事事躲在别人身后不愿出头不愿显露本分,第一次觉得老天如此厚待自己,将如此特别、纤细的人儿送到自己跟前归自己所有……
“你弄疼我了!”玲珑埋在他的怀中忍不住小声抗议道。
“以后不许再做这么……这么激烈的事儿了!”胤禛寻了半天的字眼才好不容易从口中吐出话来,下巴摩挲着她的发丝,感受着眼前这份真实。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玲珑微微一笑,心中反倒感谢乌喇纳拉•玲珑的这份刚烈,是她的冲动让自己取代了她品尝到幸福的滋味——融入了丝丝苦味的甜美。
总说穷苦的百姓年关难过,可如今生处富裕之家,玲珑却觉得这年关更难过!府上要规算拨给奴才们的赏钱,来往阿哥亲朋好友的礼品宴席,更重要的孝敬给皇上德妃的礼物更让人费神。内务府那儿早早的来传告大年三十要在宫中守岁,腊月二十五各府第的福晋、命妇、格格,及一二品大员的女儿于腊月二十五进宫过年。不知为什么学了满文倒让玲珑更畏惧进宫了,生怕自己这小半瓶子的水儿一个不小心撒了出来,更惹人怀疑。好在胤禛也体贴玲珑趁着在府上养伤的这段日子帮着她出主意,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儿,为她留出更多的时间温习满语,亲自教她满语写满文。李氏也留在自己屋中极少出来,安安静静的养胎,玲珑知道这是胤禛每日必会抽出空儿去看她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