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似乎是被我的反常愣到了,可当听到14那两个字,转瞬又好象明白了什么,那两道剑眉犹如锋利的尖刃竖了起来:“朕从来就不会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呢?在你义正严词的逼问朕时有没有反省过你自己?和老十四暗渡陈仓、鸿雁传书这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你还有脸来质问朕?”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隐藏的最深最彻底的那个人一直就是他。“那你为何不戳穿我?你舍不得那么好的机会吗?其实你还是念念不忘那张龙椅,我有说错吗?”
“人生来就有欲望,朕从来都没后悔过所做的决定,包括你。”他满脸皆是乌云:“你是朕的女人,这辈子你的人、你的心都是属于朕的。老十四想要的东西,朕一分一毫都不会让给他。”
“你根本就不配!”我终于发怒了,这就是我曾经那么深爱过的男人吗?为什么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与可怖?“看来史书一点都没写错,雍正果然是一个刻薄成性、睚眦必较的帝王。你逼迫十四爷,软禁文觉,灭口布拉扎,现在又要对年羹尧下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不是死就是病?就是因为你,因为你造了那么多孽!你是不是要让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死掉你才甘心?”
“够了!”他的眼睛瞪的像只灯泡,一只手狠狠的扬在空中。
空气里有很浓的硝烟味,我无畏的盯着他:“你要打我吗?还是你要杀了我?杀吧,杀了我,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心中深埋的秘密,就像当年你杀尽雍王府中所有替你办密差的奴才一样。”
他咬着牙,那只被狠狠举起的手扬在空中迟迟都没有落下。
“怎么?心慈手软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光:“你别逼朕。”
“是你在逼我。”我倔强的回应着他,眼前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上,一点都找不回曾经记忆中那个他了。原来什么东西都是会随着时间流逝的,没有什么东西会永垂不朽。
他黑亮黑亮的眼睛,好象辽源中的一匹狼。“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只管当好你的贵妃便是,其余的,最好不要过问,不然,朕不知道在震怒之余,还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来。比如说你的十四爷!”
“你在威胁我吗?”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说出此等不登大雅之话来,我哗然,更愕然。
“朕不愿再跟你争论,下个月的帝后大典,你好好准备便是。”
“去你妈的帝后大典!”我吼道。
“你……”他惊愕的退了半步。
那是我第一次对着他骂脏话,却突然感觉难得的爽,好象把胸中所有的抑郁之气统统发泄了出来。
他的拳头快要攥出血来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一个已被环境改变的没了本性的女人,可是至少她还能勇敢的面对,她不怕。
“你疯了,全都疯了。”他的手在颤抖,嘴唇因为我的无理而被狠狠的咬紧,神经紧绷着,似乎再吹一阵风就会被击倒似的,下意识的往怀里找药丸。
我却冷笑着:“去找熹妃啊?她那里有的是仙药,我这儿只有仇恨,免得玷污了皇上的龙体。”
“年懿君!”他勃然大怒了,暴戾的一把捏住我的头颈:“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那你杀啊,我若是抖一下就不叫年懿君。”我针锋相对丝毫不让他,只觉得脖颈处在渐渐收紧。只有在这么近距离的时刻,我才能清楚的看清他眼中的杀戮与无情,即便被捏在他手中的人是我。
好久,他放了我,眼中却溢满了痛惜和疲惫:“朕……乏了。”他落寞的眉梢好象被染黑的羽毛,褶皱、疲软。他无力的垂下双手,带着佝偻的背影,转身……离开……
我背对着站着,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第十七章 鸿门之宴(已更新)
以前以为,只要流泪了,就是伤心了,现在明白,真正的伤心是无泪无语的。
因为要为帝后大典做准备,因此基本上一些主要大臣们全都集中到了承德,围在皇帝身边。而我,再也没了留在胤禛身边的理由,离开了承德,我独自返回紫禁城,这是胤禛的命令,又或许,是我逃离的前奏。
承乾宫的花园里,我像是只被拔掉了刺的刺猬,恍惚的坐在凳子上。花园里的草木很美,在铜墙铁壁的包围下,虽隔绝了世俗的尘嚣,然而换来的呼吸,却是充满功利的空气。今日住在这里的人是我,那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营养输送,若是这地方叫做冷宫,那便是处处枯木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