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离开,为了我,为了爱她的胤祥,也为了惩罚在我们三人中爱的最苦、最累的她自己。
我望着她慢慢离开的背影,黯然心伤。刹时发现,那一刻,自己真的好想自私一下。再也不管什么责任义务,再也不顾什么恩义情谊,就这么追上去,牵起她的手,做一回自己,用一辈子好好爱她。我告诉自己,如果她肯回头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是,雨下了这么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廊子的最远处,我都没有等到。
天意,人意……弄人!
四四番外之三·树欲静而风不止
阴暗的宫廷斗争带来阴险至极的算计、杀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互相猜忌,手足之情荡然无存。放眼望去,到处都隐藏着不可告人又心狠手辣的诡异,防不胜防。
没有皇太子与生俱来的尊贵地位,没有八弟善于笼络人心、缔结党羽的手段,不屑于十四弟圣眷隆厚却又党附八弟的结权。我,在众人眼中,仅仅是个严谨有余,而民心不足的办差阿哥。
尽管如此,但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从来就不是用来形容我的。我更坚定我的鸿图之志,竭力办差,用心经营。我明白,皇阿玛要的不是一个只知道妄博虚名、沽名钓誉的继承者,也不是犹如皇太子那般仅仅徒有其表、放纵任性之人。心念百姓、不忘朝廷。做事,要有摘星揽月的雄心,又要有知难而进的慧心,还要有不达目的不休止的恒心。这才是皇阿玛心中的理想。
抱负和责任感的实现,需要以牺牲活生生的自由精神世界为代价。多情自古空余恨,如果自己不能多情,也不敢多情,纵然情深入骨,也只有将那一份情埋在骨里,让这一份情烂在骨里,死在骨里。那又是种什么滋味?
那些日子里,我将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到了政务上,而和她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还好,在难得短暂的共处里,彼此都能听见内心深处发出的微笑与叹息,也许正因了这纯纯的缱倦,才让苦涩的生命有了一缕淡远的香甜。本以为这一场三个人的故事就会在这样一个状态下草草收场,可事实却再一次超出了我的掌握。
我突然发现十四弟对她的态度居然也在悄悄改变着。不知为何,一向心高气傲的胤禵竟会对她产生了兴趣,而且愈发浓烈。这其中掺杂了太多难以言明的东西,我和他的亲情恩怨,恐怕要追溯到童年时代,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完全概括的。我弄不清楚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借故对我泄愤多一点,还是出于本能去爱多一点?只是看着他从开始只是单纯的故意抢夺到后来渐渐发展成难以收拾的征服欲,我原本袖手旁观的心才突然开始不由自主的变的担心起来。他不是用她要挟我,也不是存心向我示威,真正的原因是他居然真的喜欢上了她。
或许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同样的血,一母同胞的事实掩盖不了彼此心底最深处那见不得日光的瑕疵。波澜不惊、深沉城府的外表下,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时刻警惕待命着。相同骨血的敏锐,使他轻而易举的就透视了我的隐蔽,藏而不露的野心与抱负。
对立的政党,无情的手足,如今再加上一个懿君,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势同水火。
想要击垮敌人,首先就是不能被对方瞄准自己的致命之处。没错,她是我的短处,我的弱点。或许我是很自私,我不敢要她,是因为额娘想要把她许给胤禵的意图明显的任何一个永和宫里的奴才宫女都再清楚不过。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对额娘的孝道,往长远了来说,也不能因此而给皇阿玛留下一个弃义不孝,背信手足的劣迹,从而招致不可抹去的把柄与恶名。这对于一个本就处于中庸之间、上下皆可的我,是一场难以挽回的灭顶之灾。
于是我退了,止了。的确,就像当初她埋怨我的那样,我有太多的顾忌,斟酌现下情势而言,又是波折连连。一步错,步步错。我不能因为一时的气胜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告诉她,我在等,等一个适当之时。
但只可惜我的忍让换来的却是政敌愈加狠毒的暗算。围场中的夜半惊马,差点要了胤祥的命,要不是懿君拼了命的为他挡了一鞭,他恐怕早已经……避暑山庄里,皇太子赏我下了药的鹿血,是要我在皇阿玛和众臣面前出丑。一废太子,胤祥莫名其妙的被牵连其中,是为削弱我的力量。为了夺权争利,他们什么做不出?即使是血浓于水的手足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