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_作者:未央遗音(136)

2018-07-27 未央遗音 清穿

  这之后几日竟都是大晴天,从一清早便热的如下火一般。恪宁怕热,整天只是呆在屋里,找几本书看看。阿奇从内务府挑了两个小宫女。一个叫玉景,一个叫容慧。俱是汉军旗的,又都品貌端正。很合她的心意。

  这日她正看着玉景给鹦哥儿填食水,正巧惟雅过来了。二人坐下闲聊,惟雅先道:“今儿起的早,是来约你同去瞧瞧靓儿丫头的。”

  “好好的,怎么还巴巴儿的去瞧她?大清早起,乾清宫那边怕不方便。”恪宁不解道。惟雅一抿嘴笑着说:“这若是瞧别人也罢了,如今是去瞧她,又是你和我同去,哪个敢拦啊?”

  恪宁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乾清宫的人了。哪能说去就去!”

  惟雅噗哧一乐:“你都闯了神武门了,还怕去趟乾清宫?我看你趁早和我去,没有你我还怕劝不动她呢!”

  见她说的这样有趣,恪宁便与她同来。此时皇帝尚在朝上,靓儿又不当值。她俩便向靓儿住处来。果然当值太监并没有阻拦。她俩挑帘子进来,扑鼻便是一阵药香。早有小宫女上来请安,倒茶。却听里间有人问道:“是哪位姐姐来了吗?”

  恪宁惟雅相视一笑。来至里屋。只见靓儿正歪在炕上,胡乱披着一件六合长春宫缎夹衣。见是她俩进来,忙欠起身。来道:“怎么是两位小主子,真是……巧莺,你也不早知会!”外间那小宫女笑道:“是主子们不让说的。”

  靓儿待要下炕来,被恪宁按住,说道:“你今儿怎么又成了病西施了?还不好好躺着呢!”她这才又坐下了。并不与她俩见外。

  恪宁瞧了瞧她脸色,果然黄白惨淡,没有一点光泽。过去她陪在皇帝身边的时候,常与靓儿一处,知道她身子壮健,并不常闹病。看今日情形,却像是病的不轻。惟雅却在旁笑道:“靓儿姑娘如今是乾清宫的红人了,前儿不过风大些,怎么就吹病了?真是个大小姐,不当差倒让别人伺候起来了!”

  靓儿被她取笑,回击道:“怎么,只准你们当主子的整日家闲着,难道奴才生了病就不该好生调养了?”

  “哟,那该把你挪出去才是,怎么竟破了例了呢?”惟雅拉着恪宁笑个不停。恪宁不明就里,问道:“你是怎么冒了风了?”

  靓儿勉强笑道:“前儿送东西去慈宁宫,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太后她老人家,就罚我到外面跪着去。本来没什么,哪想到转天就懒怠动了,许是着了风寒。”

  “那就该请太医好好瞧瞧,年轻也要多加小心才是。”恪宁劝道。却见靓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惟雅却又笑道:“她呀,真是不开窍。万岁爷宣太医给她瞧病,她却推三阻四,说什么,不敢劳动圣驾。这不是和万岁爷赌气吗?你说说,她胆子有多大!我今儿拉你来,是让你劝劝她,天大的体面放在她眼前。她还只是在这里装神弄鬼儿……”

  这番话倒是让恪宁听出些意思。又见靓儿耳根子有些泛潮,心下明白了六七分。不免笑道:“难不成姑娘是要大喜了?”

  “别混说。”靓儿忽然低了声音道:“仔细再让人家听了去,只当我求两位了。好歹给我留条后路。”

  恪宁惟雅本是与她说笑,却见她将话说的如此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靓儿抬头向外望望,见没有人注意,才又道“在御前当差,本就有说不清的是非。如今,虽说万岁爷抬爱,我却决没有旁的念头。那天太后叫我去慈宁宫,问了几句话,没来由就罚我,如今我再不安省,还只不定有多少有多少罪要受呢!”她几句话说完,竟忍不住嘤嘤低泣起来,恪宁,惟雅这才明白内情。靓儿又道:“如今我只愿安安心心当差,早晚有放出去的一天。不瞒你们,这内廷中的主子们,若非家族里有权势的,便是一辈子熬不出头的,我宁愿做个奴才,也不敢攀这等高枝儿!”说毕又是掩面低泣。她俩少不得又劝慰一番。待她好些了 ,未免旁人注意,她俩便辞了出来。

  一时无话,顺着小路走至了御花园。却见园中各样花卉开的正盛。艳阳之下,争奇斗艳。一只玉色蝴蝶,大如团扇,翩翩飞舞。惟雅似是有感而发,轻声道:“这花儿虽生的娇艳,却是青春短暂,这蜂蝶之流却不会为一朵芳菲稍作停留——”

  惟雅是语含深意,恪宁也触动了心事。转念一想靓儿处境艰难。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千头万绪,理不清楚眉目来。只觉眼前的姹紫嫣红,似乎都将被雨打风吹去。惶惶然,这看似安逸和美的夏日,又将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