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_作者:未央遗音(135)

2018-07-27 未央遗音 清穿

  恪宁愣在那里,觉得自己还是没听明白她说什么。只是毫无意识的回了一句:“是。”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傻愣愣坐在那里。

  这边德妃又笑道:“这孩子,这会子又没有话了。不是我夸嘴。那个秀丫头到底大两岁。老成持重,人又爽利。四阿哥那里多亏她照料着。如今有了身子,少不得我也要多操心!”

  不一时,宫女端了些银丝面。几人略用了些,便都辞出来。月然,惟雅与恪宁皆是一路的。月然见恪宁神情木讷,知道是真不知道那件事。心里甚为得意。惟雅倒看出她心思,在旁故意笑道:“这个时辰了,想必他们也该从上书房回来。月然你要是现在到那边路上等着,准能等着八阿哥。”

  月然听此话,到没多想,脸红着道:“五嫂打趣我。”说着却向另一边去。待她走远,惟雅推了推恪宁道:“你这是怎么了,让她瞧了笑话去。”

  恪宁静立在那儿,抬起头。见天边一抹微云,缓缓流动。日头已经偏西。一阵南风吹过,裹夹着淡淡花香。她只觉得刚才身上凉沁沁的。这会儿才发觉背上早已湿透了。额头上仍是一层层的冒汗。她呆呆道:“这是什么花,这样香……”

  惟雅见她如此,有心疼又好笑,说:“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好生问问,兴许是弄错了。”

  恪宁默默一笑,也不回答,自己转身慢慢走回去。进了屋子。仍是一言不发。轻轻坐在春凳上。她魂不守舍,没发觉里间有人走出来,悄悄来至她背后,忽然用手蒙住她双眼。清朗的声音道:“今儿晚了,你是不是烦我,不想回来了!”

  恪宁没动,任凭他蒙着双眼。她觉得黑漆漆的,只有那手指缝漏进光来。她恍惚觉得那光芒很刺眼,不由得把眼睛闭上了。

  胤禛本想唬她一下,却见她默不作声。正待要松开手,却忽然发觉手指间有股极细微的热流,顺着他的指缝洇润着。他猛然抽回手,顿在那里。

  此时窗外却起了风,竟刮得窗棂子“框框”作响。不一时,听到点点雨声落下来。外面小宫女凌乱的脚步声,撞破了傍晚的寂静。

  似是故人来

  这一日天气阴沉,午后偏又起了风。阿奇带着几个宫女嬷嬷里出外进,帮重秀收拾屋子,将各样东西添置了些,又挑了两个得力的人服侍她,等将诸事安排妥当了,才回来向恪宁复命。

  她挑了帘子进屋,见恪宁正歪在窗子下看书,便稍待了一会儿。却听恪宁低声吟道:

  “电急流光,天生薄命,有泪如潮。勉为欢谑,到底总无聊。

  欲谱频年离恨,言已尽、恨未曾消。凭谁把,一天愁绪,按出琼箫。

  往事水迢迢,窗前月、几番空照魂销。旧欢新梦,雁齿小红桥。

  最是烧灯时候,宜春髻、酒暖蒲萄。凄凉煞,五枝青玉,风雨飘飘。”

  阿奇在汉学上不甚通,听了半日也不明白,只觉得她语调迟缓,又极清淡,缓缓细语,如深谷溪流,煞是好听。一时竟也呆住了。倒是廊下架上的鹦哥“扑楞楞”飞下来,惊了她一下才回过神儿来。轻轻上前道:“主子,已经将重秀姑娘的屋子收拾好了,按您的吩咐,将佩鸾,紫苏放在她身边了,您还有什么交代的?”

  恪宁静静听了,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半晌才道:“阿奇,你觉得秀姑娘是不是很有福气?”

  阿奇见恪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敢轻易将话说出口。恪宁似乎也不想听到她回答什么,又说道:“你要让佩鸾,紫苏好好伺候她。她只要养好身子,四爷那里的事情,不要让她操一点心!”

  “是。格格。”阿奇道。

  “还有,替我物色几个好的女孩子,眼前这几个,换到别处去。记得要今年新进宫的。咱们自己好生□。以后不管这里出了什么事,我都要最先知道!”

  “明白。”阿奇点点头,抽身退出去。

  恪宁孤立窗下,望着墙荫底下摆放着之前太子送的白山茶。不由得下意识拣起书案上一只旧荷包嗅了一下。一阵若隐若现的茉莉清香飘进她的思绪里。耳畔恍惚又响起母亲说过的话。她记得初进宫时,夜里也常常会梦到母亲训导自己的样子。时间久了,却渐渐模糊了记忆。前尘往事,忽然都件件桩桩涌上心头。

  原来,她并不曾真的忘记,那熟悉的味道提醒着她,她用不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