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听,面色微窘、单听胤禵道:“那有什么?风花雪月,美人醇酒,不正是世家子弟该领略的人世风流吗?弘时,你别听她的,她看你碍眼想轰你走呢!你可别提心吊胆的,好好的爷们儿,别学你阿玛当和尚!”说着向凤儿一点头,凤儿放下琵琶凑过来坐在弘时身旁,斟了一杯酒奉到他唇边,娇嗔着让他喝。弘时脸涨得通红,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了,姐姐!”云衣看不过眼,拉住凤儿冲她笑道:“你这酒喂我一口可好不好?”凤儿猜到她心思,一时俩人都变着法儿逗弘时,不理胤禵了。胤禵略微有点意外,猜想是自己多日不来,云衣和自己弄个小性儿为的是给自己脸色看,倒觉得她天真可爱。他便独自在一旁自斟自饮,任她们打趣弘时。弘时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今天算是被胤禵诳来的,他又生性顺从,不敢违抗胤禵,只好硬着头皮应付。胤禵喝了几口酒,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向弘时笑着说:“好侄儿,你猜,我在此地见过谁?”
弘时被云衣,凤儿逗得晕头转向,忽然被他一问,好不容易有话可说:“想来肯定是个男人了,该不会是哪位小叔叔?”他被自己的话逗得一笑,眼睛眨眨,长长地睫毛在灯光下扑闪出孩子般的美好。
“偏就不是,是个女的!”胤禵一仰脖,喝下一盅女儿红,扭头对弘时道:“是她!”
“她?她是谁?”弘时不解,连云衣凤儿也正了颜色问道:“真有女子也来过此地?”
“就是你们府上没了踪影的那个她啊!”胤禵大笑道,“难道你以为你阿玛能把这事瞒住?”
弘时脸色一僵,竭力装作不懂他的意思。胤禵将脸凑过来道:“别自做聪明了。你阿玛把人弄丢了对不对?因为要抓白千一,还真是有本事!他还真以为能一手遮天呢!害的……”话到这了,胤禵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害的她不知道是生是死,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受苦呢!”
弘时还想掩饰,但见胤禵脸色极难看,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你乱讲些什么?看把人家吓得!”云衣起身取了一壶花英酒又帮弘时斟上,那酒是刚刚热过的,接过酒杯,弘时觉得指尖传来一阵阵暖意。少年的心瞬间多跳了几拍。他低头抿了一口,却再没有勇气抬起头。他只看到递过酒杯的那只手,柔白细嫩,在灯火初上时,闪耀着晕人的光泽。在他心意慌乱的时候,那只手的主人起身离开他,踱到窗边胤禵身旁去了。
“你怎么?”云衣躲在烛火昏暗的角落里,悄悄扯了扯胤禵的衣袖,“什么人让你这样子?”
胤禵愣了会儿神儿,心情似乎又好了些许。“我该往好处想,或许她只是不喜欢这里,所以决定不再回来了。”他的语气多少有一点点落寞。
“原来真有让你牵挂的人,我还以为十四爷是铁打的心肠呢!”云衣俯身探头出去,见窗角积了许多柳絮,便轻呼一口气,吹得那柳絮四散飘摇,无处可寻。
“有首曲子叫《红墙柳絮》,你可还记得?”胤禵忽而道。
“记得,你教我弹的。你说是和最好的琴师学的。怎么了?”云衣假作无意的闲聊,心里却在留意胤禵说的每句话。
“可惜。”
“可惜什么?”
“再也听不到了。”胤禵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院墙外的斜街。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穿梭如织。
云衣见胤禵不再说下去,小心翼翼试探道:“难不成是,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胤禵听了这句,冷笑道:“你多虑了,这柳枝可不是我的,我也不怕谁去折!”
那远处街上因临近烟花之地,天虽晚了,但依旧灯火通明,缤纷斑斓,倒是十分好景致。胤禵沉默的看着夜景,忽然一顿,注视着街角的一个素衣人,他本就目力极好,狠狠盯着那人片刻,突然他抽身向后,像鱼一样钻下楼去!云衣被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弘时在旁也愣住了,紧跟着也下去了。
胤禵也顾不了许多,直冲到街上去,向刚才看到那人的角落去,却未见踪影,他举目四望,见那人与另一人正急匆匆离开。他刚想追上去,却不由得犹豫了。弘时追过来,他赶忙阻住他。弘时看他面色慌乱,也向那方向望去,但见隐隐约约两个人影一晃不见了。弘时虽未看清,到底小孩子性子急,便想追过去,被胤禵反手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