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啊,你和她一块去死啊。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死了好。去死啊。快啊?”
“你干什么?”一个人拼死的从后面抱住了她,使劲拽着她,一番撕扯,茯苓终于松手。恪宁被甩在地上。不住的喘气。茯苓被身后的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她这才看清楚,打她的人是重秀。
“你。”
“是我,茯苓。你到底想怎么着?宁儿有哮症,你是想掐死她?还是想憋死她?”重秀亮着嗓门道。
“我?什么都不想。可是我干干净净。你呢?你也不是好东西!我呸!”茯苓冲着重秀啐了一口。突然开始狂放的笑。她的笑声将静谧的紫禁城的上空划开了一道口子。重秀和恪宁都被这笑声骇住了。
难不成,她疯了。
恪宁坐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茯苓。她就那样一直放肆的笑。惨白的脸逐渐扭曲直至狰狞。她看着她,她的眼神空洞而恐惧。她一直那样笑着,直到被许多太监拉走。
“怎么会,怎么会?”恪宁低声的念着。她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这样的恨她,恨到一定要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她到底想说些什么呢?她知道些什么呢?她为什么要恨她?
“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一边的重秀将她拉起来。扶持着她,问道。
恪宁只是急促的呼吸,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也不敢回答。她不明白,到底这里是个怎样的地方?会让一个人突然的疯掉。这些人,这些身边的人原来真的不能够去相信。重秀也是一样。所以她不说话,任由别人将她扶进屋子。她呆坐在炕上,对任何声音都不理不睬。他觉得脖子火辣辣的。那是茯苓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清晰的指印。她知道她的结局。可是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她不知道,也许永远也无法知道。而等待茯苓的,也许,只有死。只有,死。她渐渐的不清醒起来。她好像不去想这件事。歪着头倒在炕上。耳边只剩人们的呼唤,杂乱的脚步声。她只是想静静,一会儿就好。于是,她睡去了。
也许过了很久,天似乎黑了。她忽然觉得有人影在她眼前晃动。谁来了,是不是有人来看她?她听得到,是皇帝的声音。他在对她说话吗?可是她好像睁不开眼啊。她就只有安静的听着。那声音,真的好像一位父亲啊。
“小宁子,不许吓唬人。你没有那么弱的!快给朕好好站起来。”康熙帝坐在炕沿上。一位君主来看他的下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来了。他不怕违背惯例。他就是要看看他的小宁子。他不允许有人竟敢对他的小宁子下这样的毒手。他已经要内务府的人严查茯苓了。可是恪宁还是没有醒。康熙仔细地看着她。她的睫毛好像在颤动,但是她就是不醒来。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可她的手多么冰凉。凉得让人害怕。他忽然想起过去。他的皇祖母,还有三位皇后。当他最后见到她们时,她们的手也是这样的冰冷。她们的表情也是这样的僵硬。他忽然也觉到冷了。他向身边的人要炭火盆。要许多的暖炉。他把许多暖炉放在恪宁身边。他用双手为她捂着。他又一次注视着她的面孔。她像受了惊吓的小梅花鹿。蜷缩在那里,像是被冻僵了。要是她的眼睛睁开了,多像夜空的星星啊!一闪一闪的。康熙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没有忘记这是承淑唯一的孩子。是她留在人世间唯一的血脉。他竟然没有保护她。他看见她脖子上深深的指痕。已经泛出青紫色。在他眼中,这孩子就像是尚未绽开的蓓蕾。竟然遭受这样摧残。这一次,他一定要知道,是为什么。这皇宫里有那么多的人就是想将她置于死地。难道,他们仍然没有忘记承淑?可承淑并没有罪。恪宁更没有。可是,他也只是无奈。许多事情,并不是权利可以左右。
“小宁子,你知道吗?刚才,朕接到了葛尔丹的谢罪书。朕真得很高兴。朕还决定让裕亲王他们先回来。还有,今儿有桂顺斋的萨其玛。朕让他们给你留着些。你快起来,你不是嘴馋吗?今天吃个够啊?朕说了,谁也不许管着你。”他徒然地说着,可是她却不肯醒来。康熙转头盯着太医院右院判刘胜芳。刘胜芳急忙跪下道:“宁姑娘受了惊。没有大碍的。只是需要静养。明个儿准能醒过来。”
可是他真得害怕着,人的性命那么无常。谁又能料到呢?
“万岁爷……”忽然她那微弱的声音,抖动着响起。像暗夜的烛光。康熙急忙回头,是啊,是恪宁睁眼了。同时还有泪水顺着白皙的脸庞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