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_作者:未央遗音(6)

2018-07-27 未央遗音 清穿

  恪宁听了,倒止不住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因为总不想侧着身睡,不知被母亲打过多少次。挨了打,就是如宣伴在身边,又是抚慰又是心疼。再就没人管了。她这心思,靓儿如何知晓。见她红了眼圈,只当她是想家。因过来劝慰道:“你这样子还难受,我们可都别活了。不知道外边多少人羡慕你呢。整日在皇上身边的,又不用做活。日后万岁爷给指婚,有个好归宿,比什么不强。”

  恪宁被她一说,一下子红了脸道:“小蹄子,怎么想起这些胡话,你别是小妮子春心动了吧。”靓儿见她作着手势羞自己,也笑道:“前几天看你不爱说话,原来也是个能闹的。要是闷了就和我们一块耍。万岁爷可是说过,不叫他们欺负咱。”说着眼往外头一瞥,“那些个老嬷嬷,见不得皇上对下边宽和,整天嚼舌根。我偏不理她们。你和我们一块耍。”说着就坐在她身旁。

  恪宁被她一说,心里自在不少,又笑问:“你们是谁们啊?”

  “嘿,就是容语,司书,秀儿姐姐和我。都是以前一块进来的。虽说不在一起,倒还时常来往。”

  “秀儿姐姐,是姓李的那个,重秀姐姐?”

  “对,怎么你倒认识她?”她不等她回答又说:“她可会踢毽子了。改日咱们闹她去。这几天不行,她主子又病了,她没个得闲儿。谁叫她摊上四阿哥了。难伺候,金贵着呢。”

  “四阿哥,就是去了的佟皇后的养大的那位了。”恪宁想了想,关于佟皇后的事,她额娘说了好几大篇子。

  “你快打住,别提了。大晚上的让旁人听了去。”靓儿悄声道:“自打佟主儿去了,皇上好些日子不舒坦。最可怜见的就是四阿哥了,打小被抱到承乾宫,没见亲娘几眼,如今又没了额娘。整日的难受,生生的小身子瘦下去,谁见了不疼。”

  恪宁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受用。想这诺大皇宫,尽是说不得想不得的事。空对着满眼的富贵奢华,多少人眼泪直往肚子里咽。靓儿也见她淡淡的,便道:“好了,主子的事,咱说不得。歇了吧。”

  恪宁听了,起了身将灯吹灭,却径自走到窗跟前。

  (窗外夜空的点点繁星,是那样的清静明快。美得令人哀伤。母亲曾说过,这世上最美的事物,往往就是最能惹人烦恼的。原来真的这样。当年母亲在皇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总这样看看夜空呢。如今,她和那个她终生怨恨的女子,都已去了。爱和恨,都成了过眼烟云。

  死亡,任你是绝世的容颜也到底挡不住的。而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什么是恨。只是平白无故生在世上。受人的摆布。生而为何,难道为的是一幅臭皮囊?不说小小紫禁城,这广大的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灵魂,枉自将心儿碾碎,煎熬着度过一生。等着解脱的那一天。

  蓦的,那天上划过一道流星,竟不知,又是谁回到了三生轮回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了四哥哥的称呼就好兴奋啊。只想快点写下去。

  少年

  入了四月,这纷乱人间像是真正从那无情的严冬中冲了出来。长长舒口气似的,要抖抖精神了。

  “ 妙峰山的胭脂,也快送进宫了。这些丫头,都眼巴巴地等着呢。”贵妃钮钴禄氏在一旁笑意盈盈。

  “是啊,两年了。”康熙帝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钮钴禄氏知道,这是皇帝又在想着前年去世的佟皇后。佟佳氏只作了一天的皇后,便去了。斯人已去,有再艳丽的胭脂,竟不知送与何人了。过了一会儿,皇帝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你看她这个小脸,可还用什么胭脂了。甜嫩嫩的,像新结的花骨朵儿似的。”他盯着侍立在一旁的恪宁。不由想起了许多年前,同是这样年纪的承淑,和今天的恪宁不同。承淑是不驯的,是充满了天真的欲望的。鲜嫩是一样的鲜嫩,骄傲是一样的骄傲,可母女俩还是有这么多的不同。恪宁的眼睛不像母亲那样晶亮晶亮的,但却深邃,像两颗黑珠子般,将人们的注意力缓缓地吸过去。

  “皇上,总是说笑。小宁子这样的年纪,擦了胭脂反倒不美。清清爽爽最好看了。”钮钴禄氏疑惑的瞥一眼恪宁,稍有点不自在。

  皇帝没注意她的语气,踱了两步说:“朕去毓庆宫,看看皇子们的功课。小宁子,你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