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_作者:沧海月明(249)

2018-07-27 沧海月明 清穿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自然千恩万谢,拿出一尊玉佛要送给我,我见那整块碧玉通透均匀,质地十分难得,不由联想这是年羹尧不知哪里搜刮来的,笑着坚决推辞了。

  把那封信还给她收好,亲自打水要她洗把脸,整理糊成一团的妆容,兰舟正替她洗脸抹发,外面小太监突然报道:“凌主子,皇上这就启驾过来用午膳了,请凌主子迎候。”

  年贵妃惊魂未定,一听这话,吓得脸都黄了,忙忙的就要走。

  我留她道:“皇上都知道贵妃姐姐来了,姐姐何必急着就走?不如就留在这里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儿。”

  她哪里还有心思说话?拉着我双手只是哀求的看着我,话也说不出来。

  我见她是真的心慌意乱,也没时间再劝解,只好亲自把她从另一边送了出去。

  看着她被搀扶走远,才回身想找那个小太监问问:皇帝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用午膳了?

  “哈哈,这个女人哭哭啼啼好不罗嗦!我帮你把她打发走了!”

  阿依朵从外面跳进来,一名小太监畏缩的躲在她身后,头也不敢抬。

  “你!你一直在偷听!阿依朵……”我瞪着她,简直无言以对,过了好几秒才“怒”道:

  “皇上就在对面,你身为公主,居然敢假传圣旨?姑奶奶,你以为这里是草原啊?多少条人命就从这里出去了,你……再说了,你没听到吗?她也是个可怜人,何必吓她呢?”

  “哼!我最讨厌那些婆婆妈妈的人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什么解决不了?大不了

  打一架,愿打服输!”

  这是些什么道理啊!我被噎了半天,才责备出一句:“皇上一早为扳倒年羹尧准备的接替人是谁?你这幸灾乐祸的,可不是阿依朵的为人。”

  “什么……什么?我怎么了?”

  “年羹尧连降数级,岳钟麒就连升数级:从大将军升到甘肃巡抚,再升到现在的川陕总督,总理西边军事,还负责查处年羹尧谎报军功、任用私人等罪……那谎报的,不就是岳钟麒自己冲锋陷阵的军功么?现在岳钟麒位高权重,一步登天了,你就这么寒碜年羹尧的家人……”

  “哎呀!我没想到!”阿依朵最可爱的就是一颗赤诚之心,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现出悔之不及的神情:“这个……那个……年羹尧那次在草原上围剿马贼时,我见他也很了得,是个大将的样子,都是一起上战场的兄弟,有好处大家分就是,怎么会谎报军功呢?”

  “按你的说法,就是汉人狡猾心思多呗……”现在再说也无益,我坐下来,没好气的说。

  “不对!”阿依朵这才真正想明白过来,“岳钟麒得了好处,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又骗我!”

  “岳钟麒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但你能让我家那个老‘庶人’休了我?”

  老王爷夺了爵,自然是老庶人,我笑阿依朵幽默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问题:他们的婚姻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而是清朝与喀尔喀蒙古的,要保泰休了她,不就等于清朝休了

  喀尔喀蒙古?人家喀尔喀蒙古颜面何存?说不定又会引起边疆之乱。

  所以只好很不道德的祈祷保泰早死了……保泰虽然才五十出头,但四体不勤、养尊处优,身体并不好,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见我也迟迟无法回答,阿依朵气呼呼的一扭身走了。

  九月二十八日,皇帝正式下令锁拿年羹尧,并将年家抄家,与年羹尧有过私下法外交往的官员也被贬的贬、抓的抓。大概在皇帝登基以来,短短三年掀起过太多叫人目瞪口呆的大案,此案一出,朝臣们似乎都有点麻木了,除了对除去年羹尧表示快意之外,一切办得波澜不惊。此时园中秋意减增,我开始时时盘算着,该怎么去看看年贵妃?

  年贵妃姐姐家的事儿,我一早在皇帝和方先生那里打听清楚了。看来年贵妃的姐夫,那位胡大人,实在是个见识粗浅的庸才,别的尚不说,上任之前好歹也该先看看背景,做些功课:

  那江宁织造曹寅、苏州织造李煦、杭州织造孙文成,合称“江南三织造”,都是康熙的家奴。曹家老祖母孙嬷嬷是一手带大康熙的乳母,李煦也是康熙少年时一起设计擒螯拜的总角之交,曹寅又是李煦的妹夫,而孙文成则为曹寅之母系亲戚、孙嬷嬷的亲族——这正是后来《红楼梦》中贾王薛史“四大家族”的原型。康熙皇帝曾说过,“曹寅等三处织造,视同一体,须要和气”。也就是说,曹李孙三家连络有亲,皆发迹于康熙一朝,几乎是康熙皇帝从少年时就开始,亲自一手培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