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这样的人,我能认得,也是福气了。
来不及惋惜,我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她摇摇头,“我哥哥也不太清楚。科举结束后,他很少和国子监的学生们来往。恍惚听说有皇阿哥想要招他做幕僚或是清客,不过也不能确定。不过他应该还在北京。”
我想了想,“我记得他有个哥哥在朝阳门外开了家米栈,你能不能替我去那里打听一下?”我犹豫了一下,加上一句,“我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我在打听他。”
她看了我半天,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苦笑一声,摇摇头。“我很佩服这个人。”
送伊文出园子的时候,居然看见了胤禛。他从热河回来没有几天,没想到他今天就进园子来了。胤禛看到有陌生女子在,皱了皱眉头,转身当没看到,看了我一眼,转身朝另一条路走过去。
伊文瞥了他一眼,又朝我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恶作剧的笑容,小声对我说,“我走了。”
她出去之后,胤禛从另一条道上出来,“谁家的?”
“回王爷,五王爷的侧福晋。”
他挑了挑眉毛,“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摘下帽子,伸手去袖子里翻手帕,想要擦汗,却没翻出来。
我随手把我的手帕递给他,“五福晋和五王爷的大格格一起来过,那个时候认识的。五福晋说五王爷去热河了,所以闲来无事来府里坐坐”
他擦完汗,顺手把手帕往袖子里一塞,唔了一声朝我们刚才坐的亭子走去。
刚才我们吃完的冰粥还没收拾,冰块都化了,水都滴到石桌上了。靠椅上的垫子还扔在一边,总之一片凌乱。我开始收拾,他就站在一边看我收拾,看的我心里直犯嘀咕。收完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想起以前和他一起在园子里纳凉的时候,也还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好,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这个?
我叹口气,“王爷坐不坐?不坐我坐了。”自己坐下来。
这个亭子的风景很好,前面是湖,水上传来的风很凉快。背后是高树,夏日里把亭子遮在浓荫里。天气太热,大家都不高兴出门,而且下午也多半在屋里睡午觉。到了晚上,亭子里就很热闹了。经常李氏,还有杜衡,我们几个都在这里纳凉。
他在我身边坐下,“章嘉呼图克图到京了,过几天想见见你。”
章嘉呼图克图?那个明了我来历的人!我打了个哆嗦,他要见我,准没什么好事!我垂下头,“好。”
章嘉那次给我的荷包我还放在那儿呢。想着当初胤禛带着杜衡和我见他的目的,我真是哭笑不得。谁说大国师灵了?一个都没中彩?
忍不住笑起来,胤禛抓过我的手,问,“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看着湖,“几个月,你变了那么多。”
我喝了杯水,耸耸肩,“我总不能老是长不大。今年我都,三十一,四十八,我都十八岁,无论如何也是成年人了吧?”十八岁?我本该是个十八岁的脸,四十岁的心的老妖精,现在也不过是个成年人而已,多可笑!看来,环境的力量真大。
他笑起来,“成年人?好吧,十八岁的丫头,是和刚入府是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的笑,阳光照在脸上,金子一般的颜色。我还是很喜欢他这样纯粹的笑容,很久都没有看见了。
他回过头来对我说,“刚才我看见你和老五媳妇在亭子里。”
“原来刚才王爷就在园子里!”想到自己刚才坐的七歪八斜的也就算了,万一我和伊文说的话灌到他耳朵里,他不奇怪才怪!
他接着说的话让我放心了不少,“远远地看你们还挺高兴,怎么现在和锯嘴葫芦似的?”
我松了口气,“总是女人家的私房话吧。”
他哦了一声,“是吗?”他两手合握我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你们倒很会挑地方。”
“园子里算这里最舒服了。福晋也时常晚上带着我们来纳凉。”
我想起来一个问题。因为胤禛要封亲王了,四贝勒府正在大修,以达到亲王府的规模,我们现在想回去住都不能。听说我的住的地方被拆了,这下我也得搬家了。“王爷,我们在园子里住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