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额娘……和那个男人远走了?”康熙压低声音问玉徽。
“嗯?嗯……”玉徽不知康熙何意,不敢多言。
“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康熙阖目,把头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玉徽试图揣摩康熙的心思,可无论如何都不着道儿。无奈,她只好回道:“我听说父亲带母亲云游了很多地方,苦的累的,两人都受了;甜的蜜的,两人也都尝了,现在想安定下来,好好地守着家过日子。”
康熙良久不发话,只是微仰着头闭目养神。但是李德全知道,皇上这个样子,通常是在做非常困难的决定。
过来一会儿,康熙突然睁开眼睛,瞪向玉徽,问道:“若是朕杀了你,你怨恨朕么?”
“只要皇上开恩放过民女的两方家人,民女甘愿获罪。”
“哦?为何不听你提四阿哥的事情?难道你不想也保下他?”康熙眯着眼睛看向玉徽。
玉徽听康熙提到四阿哥,身子一软,瘫坐到地上:果然四阿哥的行踪太过异常,被老狐狸注意到了。亦或是,有人一直在帮着他监视四阿哥?
玉徽低头,紧咬牙关,背上直冒冷汗,一时失去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难不成你要朕把你连同四阿哥一起处置?”康熙阴沉地追问。
玉徽抬头,从满脸的绝望中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若是民女的贱命无法保住四阿哥的平安,怕是皇上也要搭上您当世圣君的美名了……”
“大胆奴才,竟敢对皇上放此獗词?!”李德全怒喝玉徽。
没料到玉徽却转头看向李德全,反问了他一句:“您说是不是,李公公?”
“你,你……巧言善辩!皇上,您说……”李德全没料到玉徽会来这么一手,一脸的惊慌失色。
康熙只是紧紧地盯着玉徽。良久,他猛地起身,走到玉徽身边,又问:“若,我放过你呢?”
玉徽早已瘫软的身子已经无力动弹,她如今才真正体会到“掌握生杀大权”的厉害。
“回皇上,若民女有幸得以天日活下去,定将珍惜每一天,以感谢您的恩典。”
“珍惜是不足道的。即使朕给你和四阿哥一条出路,也不想因为你的存在而让四阿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朕不喜欢看到别人破坏朕所安排好的事情。你明白么?!”
难道他指的是嫡福晋那个位子?玉徽暗自忖度。
“民女从来不会觊觎别人的东西。”
“好!”康熙猛地低喝,抬脚向门外走出了几步,头也不回地说:“前保和殿大学士梁清标的孙女梁玉徽已于四年前夭亡了。这个世界上也不曾有邬玉徽这个人……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空荡荡的小院。
玉徽木然地听着院外车马、脚步的声音越行越远,终于吐出了那口一直支撑着她面对康熙的气息,瘫倒在地上。她大大地瞪着空洞的双眼,不敢相信抱着必死决心的自己刚从鬼门关打了一个转儿,竟然转回到阳间路上来了。
空气中,一个女声模糊不清的吟唱,夹杂着由远而近急促的马蹄声,萦绕在她的耳畔。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惊恐万分的唤她闺名的声音。是他,他来了。
“玉徽,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邬氏夫妇呢?思道和文镜呢?你说话啊!”胤禛紧紧的抱着玉徽,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想伸手去查看她额上的伤势,却怕触痛了她,颤颤巍巍地为她拨开伤口周围的碎发。
玉徽不敢相信眼前的那副面孔是真的,她无力地抬起胳臂,伸手摸到胤禛那因狂奔和紧张而涨的通红的脸颊,一股炽热传到她的指尖,又飞速刺入她的心中。
“哇”的一声,她痛哭了出来,毫无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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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四皇子府上的侧室李氏出现早产的迹象。四皇子命李氏在屋中安胎,不得随意外出。四皇子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开始亲自料理李氏的起居。
五天前,嫡福晋的房里丢了几件皇上在四阿哥大婚时亲赐的珠宝和古玩,四阿哥大发雷霆,嫡福晋亦是在向德妃请安的时候向她哭诉府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于是德妃找了个机会回了皇上,在皇上的默许下,胤禛把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赶了个遍,只留了自己和嫡福晋身边最信得过的几个奴才。由于事出突然,内务府也只得匆匆从宫里各处调配了不足半数的奴才送到四阿哥府上,暂时先顶着重要的差事,以后再慢慢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