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康熙一指指向李德全,怒喝道:“怎么,连你也要反了么?!”
李德全吓得连忙跪下,连声辩解道:“皇上息怒,奴才万万不敢!奴才万万不敢!不过……奴才要请示清楚把十三阿哥带……拖下去后,该怎么处置?”
“杖责二十,然后关入大营东边的马厩!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嗻,奴才遵旨。”说着,李德全叫进来两个黄马甲的御前侍卫,把已经面无人色的胤祥给拖了出去。拖出去时,胤祥只是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康熙,却咬紧牙关一声没有吭。
战战兢兢候在旁边的璇玑悄悄目送被拖出去的胤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侍卫们刚把胤祥拖出去,璇玑便听到李德全的一声惊叫。待她急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康熙已经浑身颤抖着瘫倒在了龙榻上,只有一双眼睛死命地睁着,却似丢了魂儿似的没了光亮。
他们三人不敢向外传这样的消息,自是不敢传御医进来,生怕有异心的人趁机作乱,对外只道是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已经又安稳入睡了。李德全、隋景和璇玑守在御帐里的龙榻前,半步不敢离开,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直到天将要亮时,他们听到细微的劈劈啪啪打在御帐上的声音。
李德全让璇玑出去看一下。璇玑蹑手蹑脚地走到帐门处,轻轻掀开帘子,一股湿气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不知何时,外面的雨水已经打湿了天地,泥泞了大营。璇玑走到御帐门前的雨棚边,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觉得这雨不仅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还会有越下越大的迹象。她正准备返身进御营,突然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一阵御营外圈侍卫模糊不清的盘问声,随即,一个黄马甲侍卫从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雨帘中冲了进来。他看到御营门口的璇玑,便连忙跑到她身边,往门口张望了一下,轻声问道:“皇上醒来了么?”
璇玑摇了摇头。
“这该怎么办啊……”侍卫急得盯着璇玑嘟囔道。
“又出什么事儿了?昨儿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皇上好不容易睡着的。如果不是什么军政要务的话,就等等再回吧。”
“璇玑姑娘,刚从永安拜昂阿传来消息,今儿凌晨的时候……十八阿哥他……殇了……”
璇玑惊得瞪大了眼睛——虽然她知道十八阿哥肯定会死在那里,可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死在这个时候!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老天爷已经替她做出了反应。一道青色的闪电撕破了重重铅黑翻滚的乌云,随之一连串霹雳咆哮着落了下来,天地为之一震!
一瞬间,璇玑正犹豫要不要立刻进去找李德全谙达商量一下,就听到从御帐内传出康熙虚弱的声音:“璇玑,是……是谁……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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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个雷电交加、大雨瓢泼的早上,陪康熙出猎的队伍急行军回到了布尔哈苏台驻地的行宫,康熙命太子跪在他的面前,跪在群臣面前,例数其罪责,发布圣谕废除皇太子胤礽,并将之拘禁。同时,将随行其党羽六人俱行正法,四人充发盛京。康熙发布废太子的口谕时,悲恸过度,一度扑倒在地,在场的大臣无不流涕痛心,劝慰皇上息怒。然而,一转眼,康熙又发出一道口谕,表示他之所以倚重大阿哥胤褆,是让他尽心护驾,而非有立他为太子之意。这不搭三不搭四的第二道口谕让众人稍感诧异,只有李德全、隋景和璇玑三人知道,皇上这是从十三阿哥的事儿上吸取了教训,在告诫臣下不要妄猜圣意,不要惶惶不可终日地在众阿哥中为自己寻找新的“主子”。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身边的人,上至大学士,下到宫女太监,都心惊胆战,猜度着前太子会怎样,谁会是下一位太子。然而璇玑却丝毫不见惶恐,因为她明白,如果迷信地说,这就是太子的命;如果客观地说,这不过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历史。而对于她这个一直小心翼翼充当局外人的人来说,这些都不过是一出精彩,却不大光彩的宫廷悲剧而已。她既不关心太子,也不为胤祥担心,唯一让她牵挂的是,远在京城的胤禛此时得到了消息,会是如何的反应。他想好了下一步的举措了么?
九月初七,康熙突然下旨让皇八子胤禩接替已被撤职在押的前任内务府总管,太子奶娘的丈夫,凌普。这一举动立刻在大臣当中引起一阵骚动。不用明说大家也都明白,不少“墙头草们”在猜测,皇上会不会有意把这个“太子”之位,给这个在皇上面前很受夸赞,又被众人称“贤”的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