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肯定会乐翻的。”璇玑猜测着胤禩得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叹息着分身无术,不能见到。当然,她也非常好奇胤禛在得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可惜无缘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经历日后更大的风浪。
她内心正惋惜,康熙却突然给了她一个上刻“如朕亲临”的腰牌,让她准备些平日里太子爱吃的酒菜,尽量不要惊动他人,悄悄去看看胤礽。璇玑想到胤礽曾有加害过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十分不乐意去。可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违抗的,更何况,璇玑灵机一动,想到有了这块腰牌,大概也能偷偷去看看仍被关在马厩里的胤祥如何了。她便领了这个差事,借口说皇上口谕赏她和隋景护驾有功,让御膳房的大厨们精心做了几样分量超足的菜式。因为说是赏给她和隋景的,所以只能领出两瓶陈年桂花酿,而领不到什么更好的酒。拿到饭菜,她并没有直接去太子那儿,反而先奔回了自己住的房间,改用小食盒把饭菜分成两份,暂时藏在自己住处一份,而拎着另一份去了太子那儿。
给守军看来腰牌,她进入到临时关押太子的一座半荒废的行宫偏房。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张铺了稻草,用几块青砖和一块木板搭起的低矮、简陋的床。目光散乱,表情麻木的太子正呆呆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璇玑看到他脸上没了往日的那种纨绔和不可一世,倒显得有些可怜。他头发蓬乱,发间还夹着几根稻草,一看便知他这几日不仅辗转难眠,更是又悔又恼又悲又恨,不知抓掉了多少根头发。而他被废那日所穿的那件银白色袍子已经沾上了不少泥土和稻草,领口和袖口处都已被扯破,更显示出他突遭晴天霹雳后几欲发疯的心智。
那件刺眼的银色袍子突然让璇玑想到孩童时的胤礽。那时的他也常穿着这样一身银色的袍子。孩童的他虽然有些霸道,眼中却也只是闪烁着那种孩童淘气总能得逞的神气,绝没有日后的那些恶劣阴鸷之气,所以还算是可爱。璇玑叫守卫为她打开了牢门,锁链的哗啦声让胤礽把目光移向璇玑。看到她,胤礽茫然的目光突然充满了震惊,他指着璇玑,“你,你,你”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二阿哥,奴婢替皇上来看您了。”说着,她便蹲了下来,打开了食盒,把那些小菜和饭食摆放在胤礽面前。
胤礽低头看了一眼,立刻缩着身子往墙根儿退。璇玑看到他这个举动,便明白了他此时的想法。她从最底层的食盒中拿出了一只银质的酒杯和一双银质的筷子递给胤礽,说道:“太子放心吧,皇上不是无情之人。即使他要谁死,也会让那人死得明明白白,绝不会用什么下三烂的手段。”
胤礽听了,却仍惊恐地看着璇玑。璇玑突然想到,大概是他认为自己会害他,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二阿哥,您虽是被拘禁之人,却仍是皇上的儿子,是阿哥爷。您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会有人敢害您的。”说着,她为胤礽斟了一杯酒,又把筷子往胤礽那儿递了递。胤礽快速地移动着眼珠,似乎在研究璇玑的每一个神情,却仍是不敢接筷。璇玑没辙,只好给他看了看那块腰牌。然而还是无法打消胤礽的怀疑。璇玑道了句:“冒犯了,太子。”说着,她用那双筷子从每一份菜里都夹了一筷来,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嚼特嚼了起来,还不住地点着头,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没想到哄小孩子吃饭的这招在这个时候倒是对胤礽起了作用。他不再怀疑,扑过来抓过那双银箸,也不顾了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璇玑为他斟了杯桂花酿,笑着说道:“二阿哥,您慢点,小心噎着。”
胤礽满嘴塞着那些美食,抬头茫然地看璇玑,才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他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我皇阿玛如今怎样了?”
“皇上虽然悲愤过度,但身体还算安康。”
胤礽低下头,再抬头时,眼中已经噙满了眼泪。他哽咽道:“请为我给我皇阿玛带话,儿臣纵有千错万错,但从不曾萌生过任何加害自己父皇的歹毒之心。天地神灵可以为证,若儿臣曾产生过那样的想法,就让儿臣被天打五雷轰!”
“呦,二阿哥,毒誓可别乱发。您也知道,最近外面一直下着雷雨。天雷断断续续响了这些日子了,老天爷也该累了。这万一这老天爷一时打个盹儿,错了准头,您可找谁喊冤去啊?”璇玑知道他想翻身,又是一副令她厌恶的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忍不住拿他开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