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修炼,修炼得鬓染霜,顶覆雪,却仍不得真谛,心始终为这个尘世所累。上清啊,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经历无数喜怒哀乐,百转千折,到死也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超脱和彻悟,真是不易啊。”康熙说完,长叹了一声。
上清看向面有一丝惆怅的康熙,仿佛又从中找到了那个擒鳌拜前郁闷在胸的少年皇帝的影子。他笑了笑,吟出这样的一句诗:“只道琼海仙山远,疑思尘世为吾家。终有一日乘风去,云端笑看雾中人。”
康熙看向上清,点了点头,却故意跟他打趣儿道:“你这个修真的人,怕是坐在那匹白马上时,就在笑看朕这个雾中人了吧?”
上清知道康熙是在跟他打趣儿,连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给他作揖,嘴里念叨着“岂敢,岂敢”,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
“你呀,也不要谦虚了,朕封你的这个‘真人’也不是凭空给你的,你能掐会算得很呢。三十五年,朕亲征准噶尔时,你突然出现在朕的帐前,告诉朕不要对蛇蝎存仁慈之心,朕开始还不大明白,后方知你所暗指的是噶尔丹素悍能战的妻阿奴,便对费扬古大将军下令一定要提防伪装成后方家属的游击分部,才及时遏制了阿奴的‘脱兔引鹰’之计,可还是让噶尔丹给逃了。三十八年朕阅黄河,正忧心黄河水害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你又云游至彼处,偏偏说朕命中缺水,结果那年果然江浙一带大旱,你就送了你那命中水旺的小徒弟入乾清宫侍奉朕……”
“咳咳……皇上,”上清咳了两声,试图纠正康熙道:“贫道是说那年皇上命理中缺水,而没有指那次江浙的大旱啊,皇上这样说真是折煞贫道了……”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瞥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大自然的上清,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身,问他道:“似乎每次朕有苦恼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不过这次朕的苦恼比较多,一时也理不清了头绪。说吧,这次又是为何事而来?”
上清微笑了一下,也上前了几步走到康熙身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一来,想问问贫道那顽皮的徒儿在宫中可还好?”
康熙微笑了一下,说道:“隋景那孩子可比你当年机灵。他好着呢。最近李德全又安排他作了新人的师傅,所以才没有一起带来。”
“唉,劣徒顽皮,劳皇上费心调教了。当初收他为徒,实在是因为那孩子有资质修道,他三岁起跟了贫道,十岁贫道把他送到皇上那儿,不知如今他的灵气是否还如以前那般?”
“唉,”康熙叹了一口气,抱歉地对上清说道:“说起这点,朕实在是愧对了你啊。大概是朕那个纷繁复杂的地方扰了那孩子的心智。两年前,他来跟朕讲,说他的天眼已经闭合了,已经看不到以前能看到的那些东西了。朕本意要快快送他出宫去找你,可那孩子也倔强,说既然你让他侍奉朕,而且不曾有接他回去的意思,那必定是还不到时候,所以不愿意离开朕一步。那时朕也找不到你,所以就依了他,让他继续呆在了朕的身边。”
上清听了,没有一丝难过,反而微笑着说:“皇上不必自责,隋景那孩子从小就对自己的异能很厌烦。这样失去了,反而对他是一种解脱。”
康熙摇了摇头,有点不理解他这个作师傅的怎么会这么说。
“这其二呢,皇上,贫道六月间夜观天象,突然发现景星入帝车(北斗),此乃祥瑞之兆。且辅星承亮白,表明有可以帮助皇上解忧的人出现。但北斗的二星天璇闪烁摇曳,怕不是什么吉兆,可亮多暗少,也不应是什么大祸。因此贫道便根据此天象推了一卦。卦象显示,皇上需要注意身边新进的某位女子。”
“女子?为何要注意这名女子?”
“皇上,此卦大吉中带凶。”
“上清,此话怎讲呢?”
“此女子可为皇上所用,却也最终会给皇上带来麻烦。而且,此女子似有非人之能。因此我就又卜了一卦,发现她应该是我徒儿隋景之类的人物,但不似隋景那般因跟随我修炼而开过心志。”
“你是说,她也能知过去卜未来?”康熙一惊。
“有这种迹象。但是皇上,贫道未曾亲眼见过此女,而只是从卦象上推的,所以不敢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