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素纨回来见我呆呆地愣神,关切地问:“湘吟,怎么了?十三爷的伤不碍事吧?”回过神来,笑笑说:“不碍的,上点药就好了。方才谢谢你了。”素纨“哼”了一声,撇撇嘴说:“跟我还闹这些?其实十三爷人很好,没有主子架子,也不为难奴才,他对你这份心,只怕世上也找不出几个了!也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见她那副老奶奶似的架势,我不由得好笑起来,趾高气扬地说:“那是!像我这样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只怕世上也没几个呢!”气得素纨哭笑不得,直朝我翻白眼。
面君
户部的差使以太子爷的懦弱犹疑而半途而废,好在只剩下几百万两银子没有追回了,只十三和四爷就两面不是人了,不过康熙心里想来是明明白白的,只是碍着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宝贝太子罢了。
这几日好像听说十三到刑部协助八爷办什么差事去了,因为不是总负责的,倒也清闲。这日说起四爷府上还送鸭毛过来,十三笑个不了。我顺便将一条宽大的鸭绒被叫他带给四爷福晋,说:“四爷和福晋见了就知道奴婢闹什么幺蛾子了!”
想起在现代看的不少电视剧和小说,一时好奇心起,很八卦地跟十三打听:“四爷府上是不是有个谋士叫邬思道的?”见十三摇头,又急急地说:“那人的腿脚不便,有点瘸!”十三坏笑说:“四哥府里倒是有个花匠是瘸的,只那人叫福根。”见我瞪眼,他才收敛了笑意。我锲而不舍地问:“那是不是有个叫任南坡的,也常常为四爷出谋划策?”十三不解又好笑地:“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没影儿的事儿。”我沮丧得很,心里大骂电视剧、小说骗人。转念又想:没有更好,那我之前跟四爷说的哪些书上借来的邬思道之流的政见,都不用担心原主告我抄袭了,岂不是更好!不由得又高兴起来。十三见我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瞅着我直发呆,起身笑吟吟地刮一下他的鼻子,不再理会这些事。
这天,往长春宫给德妃送一个荷包的花样子,据说是给康熙的,花了我不少心思。细细地描了黑底明黄金线的苍龙,在若隐若现的祥云中翱翔,蜷曲的身子中护着一颗光华四射,熠熠生辉的龙珠,这珠子却是要用真正的东珠缀上的,珠身周围一圈火焰熊熊燃烧,整个图案暗合康熙的名字:玄烨。荷包上配的丝绦、掐线一色的明黄嵌金,朴而不拙,华而不奢。康熙不是俗人,应该会喜欢吧。
因为不是什么急差,所以我一路上游游荡荡的,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倒也悠闲。我一高兴,口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哼歌,进宫多年,言行谨慎不少,可这毛病却是一直没改,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根本就不愿意改?此刻我正无比投入地唱着《潇洒走一回》,轻快地走向长春宫,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进了长春宫,给德妃娘娘见了礼,呈上花样子,在一旁侍立不语。德妃仔细地看着,片刻说道:“湘吟,你且说说画这花样子的想头,配色讲究,翠屏一边听着。”细细讲了自己的创意和做时要紧之处,见翠屏冲我笑着点头,知她明白了。德妃犹豫着说:“这荷包是万岁爷要的,黑色不吉利,皇上瞧着怕是不喜欢呢!”我想了想说:“娘娘,奴婢用这黑色,配这花样,是暗合万岁爷的圣讳呢!且这黑色在五行中属土,土为民生根本,皇上为万民之父,最为重视民生,关注农事,又怎会不喜欢呢?要是娘娘拿不定主意,不妨先看看皇上的意思,可成?”
德妃未及答话,便听门外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土为民生根本’,说得好!这丫头倒是见识不凡!”随着笑声,一屋子的人全跪下了,只见康熙缓缓进来,后面跟着四爷和十四。康熙坐定,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德妃笑着说:“这些奴才们当差越来越不经心了,皇上来了也不知通报一声,误了臣妾迎驾。”康熙笑说:“是朕不让他们出声儿的!”又指着我笑:“这丫头才刚走在朕前头,一路上唱着曲儿,竟不知后头有这么一伙子人跟着。朕瞧着有趣,便不让他们出声儿,倒听了一路好曲儿。到了竟是跟朕同路往你这儿来的。”
说罢,接过那花样子,细细瞧了,说:“这丫头想的花样子雅致不俗,意思竟能和朕的名讳合上,这巧思已属不易,更难得的是竟有这番见识。好,朕准了,就照这花样子做。”又转头问我:“才刚你唱的那曲儿是你自个儿编的?”我实在不想将人家的成果据为己有,但我总不能说这是叶倩文唱的吧?只得硬着头皮跪下说:“回皇上,是奴婢自个儿唱着玩儿的,有污皇上圣听,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