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如今也该上报内务府了吧。这件事情,要想做的干净,永绝后患,那当然是让我名副其实的好。”文若苦笑道。
“你是说……他会让我们去死?”抱琴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怕死,可我就是怕落在四爷手里……”
“瞧你,他又不会吃人,怕他什么?”文若抬头看着远方,“他若真要我们死,咱俩也出不了北京城了。”
“那……”抱琴想不明白了。
“糊涂了?”文若笑道,“我也糊涂了。我原以为我是了解他的,如今看来却未必。或者,他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或者他是……”
“是什么?”抱琴追问道。
“不,没什么。那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文若摇了摇头,站定脚,道:“如今我已进了阿玛身边了,你先仍然跟着龙公子吧。留神着些,也好打听些京城的事。等时机合适咱们才能在一处,免得惹人起疑。”
“我都明白。”抱琴点点头,“时间不早了,龙公子怕要回来了。”
“你去吧,我也回衙门去。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
文若回至衙门,早有家仆在门口候着,见了面忙堆着笑问好,又道老爷已安排了住处,先引邬先生前去安置,得空就来找先生说话。于是文若便跟了家丁来至厢房,见是一连三进的住处,已打扫得很是干净,各色东西齐备。文若微微一笑:“劳烦你了,替我谢谢大人。”心里暗笑道:看来倒是很受父亲大人器重了。不错!不错!
晚上鄂岱仍然陪着十四阿哥用膳,至掌灯时分方才得空,这时正在书房内看着白天收到的那两封来信——一封来自家中,一封来自八阿哥,心乱如麻。管家来报,邬先生求见。
文若进得屋来,见鄂岱背对自己而立,便轻轻咳了一声,鄂岱转过身来,道:“是邬先生啊,快请坐!”文若瞥眼间见鄂岱眼里泪光宛然,扫一眼书案上的书信,心里了然。“阿玛呀阿玛,您不孝的女儿在您眼前哪!”心里虽如此念,可却只能看着阿玛因自己突然的“病亡”而伤心绝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日蒙先生片言赐教,佟某深以先生为知己。原想与先生深谈,不想俗务缠身。如今天色已晚,先生登门拜访,可有要事?”鄂岱毕竟老练,那丝悲伤,竟被他深藏不露。
“呃……这个,”文若也醒过神来,收敛心神,“说来惭愧,邬某投奔此处,也不过是想凭一己之长谋个吃穿前程。幸而大人不弃,邬某原该感激。只是,今观大人似乎有事隐瞒,这似乎不是礼贤下士之道吧?”
“这……”鄂岱尚有迟疑。
“莫如我为大人猜上一猜?”邬佑见鄂岱神色间颇似为难,便不待他开口,先发话了。鄂岱摇头笑道:“先生再猜不中的!”邬佑站起身来,踱着步,“我猜这两封来信中,一封与四阿哥有关,一封与八阿哥有关。那来者么,当为天使。”说完,站定,微笑着瞅着鄂岱:“不知我可猜的对了?”
“这……这……”鄂岱又惊又喜,“先生莫非是孔明再世,这般料事如神!实不相瞒,来的是十四阿哥,奉了皇上密旨,前来勘查西宁军务。”
“那来信……”邬佑试探道。
“唉!此乃毕生恨事。小女去年指与四阿哥为侧室,不料却……”鄂岱长叹一声,老泪只在眼眶中打转。
“那另外来信呢?”邬佑实不忍心见鄂岱伤心,不如拿正事岔开。
“八阿哥素来体贴臣下,我这张老脸蒙他看得起,来了封信安慰安慰。”鄂岱语意萧索。
“哦?只是安慰?想必和家信或者和四阿哥的说法有些出入吧?”邬佑低声道。
“也不算是什么。我也原本有疑,八阿哥信中只说‘尝闻和硕格格能文尚武,体格强健,正为我满洲女子也。不想天妒红颜,遭此巨变,能不叹乎!’我也常想,若儿从来身体甚好,自小没得过什么大病。不过是小产,也不至于……嗐!”鄂岱的脸色,有些悲愤。
“因此大人信不过四阿哥了?大人打算如何回复?”邬佑心道,好个八爷,淡淡一句话,却握住了事情的关键,煽动得不露丝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