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大,但寒气十足,我缩在他的怀里,依旧感到风穿过袖口吹在肌肤上。他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斜而下。他握住一缕青丝,说:“记得你刚刚来的时候头发才到后背,现已经快到腰了。”
是呀!我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只是一年的时间,却像过了一辈子,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我紧紧地抱住他,说:“我原本什么也没有,现在只剩下你了!”
他呵呵笑了,眸子在夜色中很明亮,低头吻上我的嘴唇,浅浅的细吻,淡淡的酒香,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器,说:“丫头不会说话,这是惩罚!”我低低的嗤笑,这样的惩罚我甘之如饴。
我抬头看向他闪亮的眸子,说:“我要你从江南带女儿红回来,若是没有……”说到此处又有些害羞,再怎么样我到底是个女孩子。
“怎么样?”他略带挑衅的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家的后院里埋着一坛酒,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埋的,爸爸说等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取出来喝,怕是再也喝不上那坛藏着浓浓父爱的陈酿了,从未想过未到二十岁就已经要嫁人了,我知道江南习俗女儿出生时要在自家院子里埋上一坛酒,留待女儿出嫁时饮。
“我就不嫁!”我也微微笑着说。
他揉搓着我的秀发,说:“到了苏家,他们自然是不敢怠慢你的,你不必担心!衣服福晋会给你打理,这只是个形式,不会很久的,你若是不习惯,福晋会下帖子,你还过这府里来……我总也想,这样或许会让你不开心,只是我也有计穷的时候……不想委屈你,坚持要给你一个名分,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偏偏你还不稀罕!”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有着万分的歉意,不忍他委屈如此,笑了,打断道:“你知道孙悟空是怎么死的吗?”
他不料我突然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愣了一下,问:“怎么死的?”
“孙悟空是被唐僧唠叨死的!”说完,我跳离他的怀抱,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拉住我,轻轻一带,我不幸又跌落到他的怀里,他抬手在我头上就是一记,恼怒地说:“坏丫头,笑话我!”语气虽恼人,眼睛是含笑如天边的星星。我“哦”了一声,做委屈状说:“小气鬼!”他低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惩罚,我心里窃笑,不就是想吻我吗?还要找借口。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他。好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听到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睁看眼睛,他正一脸玩味的看着我,眼光灼灼发光,脸立刻发烫起来,从他身上跳了起来,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个促狭的人,这样捉弄我。
一双大手从后面圈住我的腰,问:“怎么不说话了?”我没好气地说:“我赏月呢!”他呵呵笑道:“原来月亮都是在地上的!”我气得牙痒痒,想掰开他的手,谁知他却越搂越紧,头搁在我肩上,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颈间,呼吸清晰可闻。
“人人都听你唱过歌,唯独我不曾听过,我要你为我唱首歌!”他轻轻地说,声音竟是委屈的像孩子。心中一动,触动最柔软的部分,我点头道:“好!只是我不会弹琴,只能清唱了,而且可能歌词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我刚刚启唇:“不等……”他匆匆打断我,放开我,说:“你且等等我。”说完就匆匆的走出院子。
再来时手中多了一支碧玉萧,我好奇问:“以前怎么没见你吹过呢?”他抚着萧身,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轻轻叹息道:“多年不吹也不知技艺是否都忘光了!”他眼眸中神色黯淡,看向我时暖暖一笑道:“这萧还是为了哄皇额娘开心才学的。”
我知道这个皇额娘是他的养母佟佳氏,心中无端被牵引,只觉得这又是一个伤心的故事,他对着我笑:“你去取你的笛子,先吹奏给我听,我试试还能否吹奏出曲子。”
月光满怀,梅香清冷,酒香溢鼻,风动帘卷。
笛声悠悠响起,这支曲子我很喜欢,曲调缠绵悱恻,丝丝缕缕,与梁祝的千古恋情配合的丝丝入扣。只是笛声太过脆弱,我想萧吹奏出来效果定然是更要好的。
他的萧声凝涩不顺,许是久不练习的缘故,技艺生涩,像初学的孩子,他也不介意,本来他在此道就不是高手,我吹了两三遍,他的萧声才开始顺畅,溶溶的月光,萧声凄楚恻然,我不禁又想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