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她愣神的这一功夫,他抱着她,骤然一翻转,再次覆在了她的身上。
凤浅晞渐渐阖上了眸子。
少顷,白色的床幔开始无声地摇曳了起来,伴着一声声床榻几不可闻的声响,久久不散。
屋外,朦胧的月好似羞红了脸,霎时间藏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屋内,陡然传来一声低哑的问话。
“你会陪着我一路到尽头的,是么?”
回答他的,仅有几不可闻的喘息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耳畔才传来她微哑的答话:“我会帮你换上冕服。”
只是这样?
下一瞬,封屹抽身而出,跨过一地的狼藉,目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袍子,开门而出。
封屹从门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走到不远处,他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瞬时间手一松,手里的瓷器伴着浓稠的汤药碎了一地。
封屹盯着那一地的碎片,看向他撞到的那人,是一个双肩颤动的侍女,问道,“这是什么?”
那侍女慌忙跪了下来,“回,回禀,王爷,是,神医遂风的药,说是王妃只要再喝了这一剂的药,那么,软筋散就可以彻底解了!”
“彻底解了?”封屹的眸子渐渐深沉了起来。
那侍女看了一眼,以为封屹要责怪,急忙磕头道,“王爷恕罪,奴婢马上再重新去换。”
“慢着。”
那侍女正要起身,被封屹吓得急忙跪了回去,她低垂着头,自是看不到封屹脸上那一抹奇异的弧度。
“今天的药,莫要熬了。”
封屹说完,便折了个方向,往遂风的客房扬长而去。
留下那侍女一脸困惑,她刚刚没听错吧,王爷,让她今天不要再熬药了?
难道,王爷不想让王妃赶紧好起来吗?
*
遂风的房内,一室药香。
遂风将医书放得远远地,不时远远地看着,再挑拣着草药研磨着。
一股青草的气息渐渐覆盖了一室中药的香气。
大门突然被打开了来,遂风抬起头来,见是封屹,急忙双手一抬,捂在胡须之上,“软筋散的最后一剂药已经送过去了,我徒弟儿喝完便能完全康复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许再拽老头子的胡须。”
他语速极快,令封屹闻言,雍容一笑,徐徐往前走了几步,“老先生,鄙人夜半来打扰您,的确是有事相求,但不是这事,也是这事。”
遂风慌忙又向后退了几步,“什么不是这事,又是这事的?有什么话,就跟老头儿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
“不如老先生再把那剂药的药方再改一改?”封屹突然提议。
“改?”遂风面色一诧,“怎么改?难道是我那徒弟儿怕苦?你先给她改甜些?不可不可,那软筋散解药仅此一个药方,改变不得,改一样,就会失了药效。”
封屹唇畔微微勾起,“鄙人正是此意。”
遂风震惊地抬起头来,放下了手,指着封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想让我徒弟儿好起来了?”
封屹往前又进一步,“老先生是内子的师父,可有什么方法,能不改变药方的原味,令她丝毫察觉不出被换了药?”
“有是有,不过凤浅晞才是老头儿的徒弟,老头儿为什么要帮你!”遂风跺了跺脚,竟是中气十足地反驳了起来。
封屹嘴角弧度越来越大,袖口微微一动,下一瞬,指间便多了一条白丝。
遂风瞠目结舌,“你你你……竟然又拿老头儿的胡须威胁我!”
封屹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毕竟老先生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之人,鄙人想要请求老先生帮个忙,遂只能出此下策了。”
遂风听着那句“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听得眼睛笑眯眯的,但听到那句“出此下策”时,脸上倏忽间一变,冷哼道,“说得倒是动听,你不会是想趁着我徒弟儿没了武功,好出去到处寻花问柳吧!”
遂风一脸悲痛,“老头儿真是看错了人,竟然把宝贝徒弟交到了你这样的人身上。”
下一瞬,遂风只觉得封屹袖口又是微微一动,急忙再次捂住自己的胡子,退让道,“行行行,只要你不是为了方便出去风流,那老头答应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