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麻烦了吧,不用了。”边鹤推辞,眼睛却悄悄望向窗外。
边凌江看明白她的意愿,起身去了护士站,小护士红着脸帮他办了手续,还要帮他把轮椅推到病房,被他婉拒了。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边鹤眉目舒展开来,露出一点年轻时的美丽。其实,边凌江的好相貌要遗传她多一些,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细长眼眸,笑起来都会让人触目惊心。
“A大很漂亮吧?和老师同学要好好相处,学业也不要放松,知道吗?”她身体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去看看儿子的大学校园,不是不遗憾的。
“嗯,我记住了。”今天风有些大,边凌江细心地给她盖上毯子,担心她着凉。
边鹤看着身长腿长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生性格温吞,不和人争斗计较,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自己得了这样的病,拖累他良多,对他的学习和生活却又半点帮不上忙。
自己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好好活着,尽力不给他添麻烦,能撑过一天算一天吧。
因为从小经历的关系,边凌江很“独”,他生活自理能力强,又有主见,做事情四平八稳,让人放心。可在放心的同时,她又心疼,有时候想想,哪一天自己撒手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呐?
“我这个病,花了多少钱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边凌江眉目都没有动一下,温声道:“妈你别管这个,我应付得来。”他对妈妈的说辞一直是,自己有个比较好的朋友,家里很有钱,暂时先借他的,等以后慢慢还。
事实上,欠了这许多,以后还会越欠越多,这金额对他来说不啻于天文数字,他哪里还得起?
若不以身抵债,他实在没勇气说服自己继续接受周夏给的钱。
边鹤半信半疑:“阿江啊,你那个同学对你再好,我们也不好一直借人家钱的,我想了想,要不……咱不治了吧?”她心里隐隐担心孩子走歪路,却不敢说穿。
“不行!”边凌江反应激烈,“妈你别想那么多,我和她……关系很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莫名的有些脸热。
“是真的吗?”边鹤还是有些担忧,“什么时候有机会,能不能让妈见见你那个朋友?妈想当面感谢一下他。”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和边凌江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边凌江敷衍道:“行,等有机会吧。”实则心里暗暗叫苦,他哪里好意思再麻烦周夏过来帮忙圆谎呢?
边鹤唉声叹气:“阿江,其实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钱,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这话,和周夏前两日和他说的惊人的相似,边凌江怔了一下,宽慰她:“妈,别想那么多,你快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虽然他和边鹤都心知肚明,“好起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陪了边鹤一天,等到天色很晚他才回了学校。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过得很平淡,周夏没有再联系过他,他的学习和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每日里教室——餐厅——宿舍三点一线,每逢周末就过去陪母亲,过得也算充实。
一转眼到了十一假期。
☆、趁人之危
霍顿和李昊然在九月三十日的晚上就已经坐火车回家了,剩下赵启和他两个人。
“凌江,你家也是A市本地的对吧?”临睡的时候,赵启随口问他。
“嗯。”他没有说的是,他家住的是A市西郊最破最乱的城中村,一室的逼仄空间,什么基础的家电都没有,唯一的优点是租金便宜。
当时爸妈离婚的时候,张腾岳提前将资产全部转移到了小三名下,一分钱也没留给他们母子。
“那你假期回家吗?还是出去玩?”
“回家。”算算时间该交房租了,而且这么久没回家,也该回去看看,打扫一下卫生。
最关键的是,他也无处可去。
“好吧,我和朋友打算去B市旅游,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呢!”赵启有些遗憾。
“你们去吧。”边凌江道。
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响了一声,他迷蒙着双眼去看,是周夏发来的信息。
“假期什么安排?”
他瞬间清醒,立刻回复道:“没有安排。”他很懂分寸,从来不主动联系周夏,因为担心她不方便,但若是她联系他,他一般都是可以做到随叫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