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中学
众人到达南乡中学时已经是晚上了,暗沉的天边微微泛着白,雷声轰隆隆自远而来,听起来沉闷压抑。
中学门口的传达室那里点了一盏蜡烛,一个大爷迎接了他们:“没想到几位是现在来的,下午学生们都在教室里等着,现在都回家去啦,只有几位临乡的住校生还在。校长住在后院,夫人准备了吃的,几位都先过去吧,行李先放下吧。”
中央大学的老师们跟着大爷过去,学生们只留下搬行李整理房间。这宴席是必不可少的,就算四位老师此刻只想躺下睡觉,应酬还是不可推脱,倒是学生们因为免去了应酬而松了一大口气。
校长家住学校后面,是一个小庭院,院子前有溪流经过,大爷介绍道:“这溪水流到前头的湖里,那湖可漂亮了,各位有空可以去看看,划划船什么的。”
任老师在一片黑暗中感慨:“这里可真是依山傍水,想城里哪有这样的地方,我倒愿意来乡下隐居,诗酒田园好风光啊。”
徐老师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块过溪,听了这话只轻笑了声:“这么暗你也看得见?”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美景,所见皆美景。”金老师煞有介事道。
另一边林子伊他们提着行李去了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准备的房间有两个,一个是教学楼旁的平房,一个是教学楼的教室。因为离平房近,学生们带着行李先去了那里。平房是一排三间的土屋,墙是土制的,屋顶是瓦片,三间屋子有两间堆满了座椅,一间靠边上的整理出来给考察团。
乡下条件苦,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进了房间还是不免感慨。地上没有铺砖,只是泥土地,大概是年代久远,地被踩得相当紧实,但还是凹凸不平。房间是大通铺,在靠墙的一边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稻草上有几片木板压着,权当作床板了。
“学校住校的学生不多,也没有多余的宿舍,这还是前几天校长吩咐打扫出来的,以前是堆课桌椅的。”那位负责接待的老师简单介绍完便又带着大家去看另一间屋子。
另一间屋子在教室楼一楼的尽头。这间屋子的摆设和那间差不多,只是地上没有铺稻草,而是用长条椅架着床板。
“这不稳吧?”林子伊有点怀疑,上前摇了摇床板,令人意外的是那床板还挺坚固。
看出了林子伊的担心,那位教师说:“这下面的椅子是教室搬来的,放了很多张,只要不坐在边缘,床板是不会翘起的。”
大家把行李放下,安顿好后又去领了晚餐。晚餐是咸菜和馒头,是老乡家里做了带到学校的,学校没有食堂。
五位同学顺道去看了看留宿的学生,那些学生的宿舍在走廊的另一头。当大家看到那些学生的床下面不仅没有稻草也没有椅子的时候,不知道是感到庆幸呢还是感到悲哀。
“真是受不了,”回了房间杨文仪便小声抱怨,“这怎么能住人嘛。”
另一位女同学也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整我们呢,没想到条件真是这样。”
杨文仪点头:“之前在传习所还怨声载道的,现在这情况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子伊听着雷声,忐忑问道:“感觉要下雨了,这屋子不会漏水吧?”
大家闻言纷纷叹气道:“有可能啊。”
两位男同学去了平房那里,三位女同学就住校舍的房间。她们坐在床上,把蜡烛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徐老师怎么还不回来?”
“酒席都会很久的,要不我们先睡吧?”
“还很早啊。”
此时也就夜里七八点,但在乡下,除了睡觉还真不知道能做什么,加上赶了一天路,大家筋疲力尽,便都躺下了,有一言没一言地聊着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子伊是被雷声吵醒的,她睁眼时蜡烛快要燃尽了,她望了望床上,徐老师还是没有回来。外头已经下起了雨,听着淅淅沥沥的,感觉下了有一会儿了。
林子伊下了床,拿起蜡烛开门出去。门口水流了一地,渗在泥地里,又湿又黏。她关好门,来到走廊上,男生那边灯还亮着,林子伊本想过去看看,却见那边有人出来,拿着桶和脸盆。
“嗨,”一个男生冲林子伊挥挥手,问道,“你们那漏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