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僧之言,齐临渊就更加不懂了,歉然问道:“阿弥陀佛,师父请恕弟子愚钝,思下仍是不明师父所说何意,还烦请师父再为弟子解疑。”
老僧眉目泰然,一字一顿地道:“是扫尘也非扫尘,扫尘实则扫心,贪嗔痴皆垢土,扫之而去,乃净。”
“多谢师父为弟子解惑,师父之言,弟子定当铭记,好生思考。”齐临渊躬身合十,姿态谦谦。
“阿弥陀佛。”老僧回礼后又继续一帚一帚地扫着一尘不染的地面。
旁边的小蝶听的一头雾水,适才齐临渊与老僧交谈之时她不敢随意插话,现下终于言毕,还未走出两步,小蝶便急不可耐地问道:“临渊哥哥,小蝶不懂。”
齐临渊笑了笑,“其实,哥哥也不是太懂。”
“临渊哥哥也不懂?”小蝶诧异,在她心中,齐临渊可是知天晓地,她还没有见过有齐临渊不知道的事情。
“傻丫头,当然也有哥哥不懂的,待我日后悟明了其意,一定解释给小蝶听,好不好?”齐临渊摸着小蝶的头,笑如春山,山中繁花烂漫,芳菲满堂,三分姹紫,七分雪色,自成一隅冰雪之姿。
“嗯,临渊哥哥,出息,”小蝶郑重颔首,又指着正在鼎炉前敬香的人,“小蝶,上香。”
“好。”齐临渊本以为上次小蝶在这里被烫伤后定不会再敢碰香了,没想到这小姑娘丝毫不怯,他心中甚安,那次事情总算没有给小蝶落下余悸。
三叩三拜后,齐临渊替小蝶将香插进鼎内,这次没有顽童撞人,也没有老妇无辜摔倒,小蝶也未再受伤。
“临渊哥哥,青檀,走。”小蝶拉着齐临渊往青檀树下走去。
她站在树脚下,仰头往上看去,瞪大一双水灵灵的俏眼,惊呼道:“青檀,好高,比临渊哥哥高。”上次来的时候,一是人太多,二是她受了伤,所以并没有太过注意这棵树,现在站在树下才惊觉此树之粗高。
葱白十指顺着树皮凹理寸寸抚去,齐临渊意态闲雅,吐辞如云:“菩提寺建寺已有百年之久,这棵青檀,至少也该有三四百年,才得如此参天古木。”
小蝶也学着齐临渊的样子伸手抚上青檀古树。
“若是有一日,你找不到临渊哥哥,又想哥哥了,便到这棵树下来,把想对哥哥说的话对它说,那样哥哥就能听到,就会来这棵树下等小蝶,好不好?”齐临渊偏过头看着小蝶的发髻,看着她触着古树的手,眼里极尽柔煦。
小蝶仰起头看着齐临渊,“小蝶找不到临渊哥哥?哥哥去哪里?”
齐临渊却不回答,而是急切地重复:“我……小蝶,你要记住哥哥说的话,想哥哥了,就到这棵树下来,好吗?”
“小蝶记住了。”小蝶重重地点了点头。
齐临渊终于展眉而笑,轻轻摩挲着古树裂痕斑斑的树皮。
“小蝶,走,哥哥带你四处看看。”齐临渊牵起小蝶就往寺中走去。
两人足足在寺中转了约摸两个时辰,每一个大殿都进去上香跪拜,除了僧人所住之处,其余地方都去了一遍,再走回青檀树时,小蝶就嚷着不想走路了。
齐临渊笑了笑,背起她出了寺庙,走下石阶。
小蝶伏在齐临渊背上,轻声问道:“临渊哥哥累吗?”
齐临渊摇摇头,“不累。”
☆、夜下黑影
从菩提寺回去后刚好赶上晚膳,累极的小蝶在颠簸的马车上深睡过去,殷夫人没有将她喊醒,只让厨房留了饭菜,而齐临渊也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不再进食。
小蝶一觉醒来天已微黑,苍穹之上,淡月空悬,她一把掀起被子,豁啦一下打开房门,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对着门口候着的侍女嚷道:“秋儿姐姐,小蝶好饿。”
“小姐你起来啦,奴婢去给小姐拿饭菜。”秋儿欠身退下。
小蝶又转身回房,坐于桌前拿了颗苹果咬了一口,寡淡无味,重新放下。乱瞟几眼,视线晃到镜台下的一个小抽屉上,她从凳子上跳下来径直往抽屉走去。
打开抽屉,里面稳稳地放着齐临渊送她的《蝶戏夕雾图》,小蝶拿出那幅画细细欣赏了起来。
正当她看的入神之时,齐临渊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齐临渊将托盘放于桌子上,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来,看到小蝶坐在镜台前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丝毫未察觉有人进来,便出声问道:“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