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的母亲就在她的左肩伤疤处用朱砂绣了一只红色的蝴蝶,不大不小,刚好将她的伤疤盖住。
他还记得蝴蝶绣好的那日,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轻轻地撩下肩上的衣裳,露出左肩,宝贝似的展示给他看。
她一脸兴奋地告诉他,她说,临渊哥哥,你看,我肩上的蝴蝶真的长出了翅膀。
他那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衣衫下的肌肤,莹白似雪,一只殷红的蝴蝶在雪中翩飞。虽然只看到了她小小的肩膀,但已经让他颊泛酡颜,由脸直红到了脖子处。
小小的她瞧着他面色微转,还踮起脚摸着他的额头,询问他是否生病了。
他将她左肩半挂的衣裳重新拈回,赧然心飘。
他的小蝶,那个消失了十一年,任他翻遍整个玄国都找不到她一丝踪迹的女子,现在好像突然出现了,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那里泯着茶,脸上绽放着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笑容。
自那日在台子上,她乍然闯入他的眼眸里后,他便彻夜难眠,食不知味,内心痛苦而又挣扎,他不知道会不会又是再一次的失望。
他不敢立马就去确认她的身份,他怕,他怕万一不是她。
这些年来,每一次的寻找,就算他知道不是她,就算他看到那些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不是她,但他还是执着地去确认。他告诉自己,或许她的容貌已经有了变化,与小时不一样了,他宁可一次次的失望也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是她的人。每当他让那些女子露出自己的左肩,他在她们眼里看到更多的是魅惑、垂涎,而不是那双纯净地丝毫看不见一丝俗欲的眼睛。
这次看到如此相似,甚至他差点都以为就是她的那个女子,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和她是那么的像,但是他却不敢去确认了。如果那个女子不是她,怎么办?他现在就想远远的看着她,不管她是不是她,他都想暂时的把她当成她,他实在太累了,太想休息一下了,他想就让自己放纵这一次,一次就好。
自她消失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件事,就是找到她。
“快帮我抓住他,那人是个小偷,他偷了我的钱袋!”
焦急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蓦然响起。
正和苏喜饮茶谈笑的霍水仙立马转头往声音处一偱,只见茶摊的不远处,一位气喘吁吁的大姐半躬着腰,一只手撑着腿,另一只手指着前面正在狂奔的男子,嘴里不停地喊着:“来人啦,快帮我抓住那个小偷,他偷了我的银子。”
狂奔的男子听到大姐的叫喊声后跑地更猛,飞快地从霍水仙身边擦过。
霍水仙倏地从长条凳上站起,挽袖而斥:“奶奶的,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犯案,看霍女侠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个小毛贼。”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侠义精神窜上了天灵盖,霍水仙仗着自己学过几天跆拳道,也不管是不是有危险,一心要把小偷抓住,送去官府严办。
霍水仙将宽袖挽到手肘处,一掌拍在桌子上,拔腿就跑,跑出数步后,突然想起苏喜还在,随即猛地回头冲苏喜喊道:“姐姐,你在这里等我,莫要走开,我去抓个贼,很快就回。”
交代完,她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还未等苏喜反应过来,她就消失在了人群里,留下苏喜一个人焦急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头涌上一阵担忧。
“大胆毛贼,看到你姑奶奶我来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若是你乖乖站住将钱袋还回来,看在姑奶奶我今日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兴许还能饶你一命。”霍水仙双手提起自己碍脚的裙摆,边跑边喊着。她累的上下气不接,却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偷哪里顾不上跟她言语相较,只管撒丫子地往前跑,眼见前方有条岔路,本以为可以在这里甩掉霍水仙,跑进去后才发现根本就是一条死巷。
正待他准备撤脚返回,霍水仙却捷足先登,已经追到了巷子口,将他的回路死死堵住。
“哈哈哈哈,我当你怎么不跑了,原来是跑进了一条死胡同。真是天助我也,命你速速将赃物交出,然后跟我去衙门自首。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霍水仙见他无路可逃,便也不急着跟他交手,叉着腰喘着气,先放狠话把他威胁了一通,又仗着自己是跆拳道黑带,胆子也大了起来。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小偷见再无路可逃,破釜沉舟地把钱袋往怀里一揣,啐了一口,“找死。”当下奔向霍水仙,准备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