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晓得她在逞能,遂提议道:“不妨进去先休息?”
霍水仙继续嘴硬:“我不累,大好时光,哪能白白辜负?”
言讫,霍水仙不由分说迈入寺内,停在青檀树下。
打量一番,霍水仙断论道:“这么粗壮一棵树,怕是有好几百年了罢,”随口问向齐天:“这是什么树?”
“青檀树,你可识得?”齐天反问之时,目光不停地扫向霍水仙,洞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霍水仙摇头道:“不曾听过。”
齐天但笑不语,举步上前,以指腹摩挲古树粗糙的树衣,十一年来,潜移默化中,这棵树早已成了一种寄念。
霍水仙忽然没来由地问道:“齐天,你经常来这里?”
齐天轻轻地答:“嗯,经常来。”
霍水仙环视着庙中的一切景物,感叹道:“这样的地方总是能让人静心。”
“是吗?”齐天似在问霍水仙,又似在问自己,这些年来,他来这里无数次,心却总未静下来过。
霍水仙似沉浸般地道:“青灯古佛,听僧人诵经,观缥缈青烟,还有这百年古树,叫人欲望都少了呢。”
齐天问:“你有欲望吗?”
霍水仙不假思索地答道:“有的,是人,总会有欲望的。”
“那你的欲望是什么?”
“我的欲望?”霍水仙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沉吟许久,笑盈盈地道:“我倒没什么大欲望,只求一生安定,得一人携手终老,白发共织,仅此而已。”
齐天笑意骤敛,辞气悲伤地道:“最平实的欲望,却最难实现,不是么?”
霍水仙由他的声气所熏,心有所感,“的确是这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从来都不简单。”
“难,不代表不会实现,自古以来,路,均非天成,而是由人一步步走出,所以,水仙,”齐天突然换了副认真到骨子里的表情,看进她眸心,“倘若青山绿水,小桥人家,大漠孤烟,风马草原,一应景物俱在前,你可愿与我一同去览?”
齐天冷不防冒出的这个问题,将霍水仙问得不知所措,不否认,她有些被说动了。霍水仙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到处旅游,感受不同的风土民情,没想到竟有一日能在遥远的古代得以实现,她敢打包票,这一趟游下来,回头写一本游记,定然洛阳纸贵,指不定还能得个教授专家的称号。
霍水仙当场答应,“这等好事,我干,咱们什么时候走?”正高兴着,突然想起苏喜和春姨,她当初可是说好要给春姨和苏喜赎身,现在却连赎一个人的银子都没有赚够,她哪能一个人风流快活去?良心顿时不安,面露迟疑之色,吞吞吐吐地道:“可是……”
“有什么顾虑吗?”齐天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心情与之不相上下,心下也是前喜后忧。
霍水仙斩钉截铁地道:“游山玩水不着急,日子还长,总有机会,唯自由一事,耽搁不得。我曾说过要替苏喜姐姐和春姨赎身,只是银子还没有赚够,所以我暂时还不能走。”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替你办。”让二人自由,不过一纸卖身契的事,于齐天而言,易如反掌,二人的卖身契都在凤戈瑶手中,还了便是。
霍水仙当即拒绝:“那怎么能行,齐天,你已经太照顾我了,当初幸得你收留,我才不至于落得个无处可去的境地,赎身不是小事,需要很大一笔银子,这份情我如果再承,岂非索求无度了?”
齐天瞬即一怔,心中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她竟觉得自己是在收留她,可怜她?这么些天,难道她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仍旧这般见外?
霍水仙见齐天半晌不语,以为他在气恼,慌忙解释:“齐天,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不领情,我给你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
“水仙,”齐天第一次打断她说话,他摇了摇头,语气中颇多无奈:“你不是我,你怎知自己带给我的是麻烦?”
“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一笔交易,你将雪颜散的配方卖给我,然后我替你去赎人,你看这样可好?”齐天不得已换上了商人的头脑,为不让她再有顾虑,还特意加重了雪颜散的价值,“雪颜散现在所用之人也越来越多,你将配方独卖于我,这样说来倒是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