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索_作者:三斋(256)

2018-07-20 三斋

  临渊哥哥笑着笑着突然哭了,他问我,为什么不等他?他还问我,这么多年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去找他?为什么再次出现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想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他,十一年来,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他,可是我出不去啊,我出不去啊,临渊哥哥。

  他听不到,他什么也听不到。

  临渊哥哥忽然不说话了,也不哭了。

  他抱着我,往水边走去。

  我又着急又害怕,我想拉住他,我想让叫他好好活下去,可是我的手已经消失了,我在他耳边喊,拼命地喊,他却听不到。

  冰冷的河水扑上临渊哥哥双脚,临渊哥哥一步步往前,水很快平其腰际,接着是脖子,临渊哥哥闭上眼,往下一沉,一缕发丝漂在水面上,恍似一片流萍。最后,连流萍都消失无踪。

  水面归于平静,淹没了一切,却不剩半点波澜。

  我一声声地喊着临渊哥哥,直到眼前一切皆作烟云,世间万物尽止声息。

  这一世的过往风霜,一幕幕在我眼前闪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满山河的冬季。

  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仰起头,问树下的白衣少年:“你是谁?”

  白衣少年转过身,面色如雪,安然喜乐,“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红尘一梦

  老烛燃红豆,古寺盘云绸。泪溅冷玉枕,相思寄平生。

  霍水仙缓缓睁眼,嘴里吐出四个字:“临渊哥哥。”声音缥缈哽咽,几如夜寐呓语。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啦。”是灵儿喜不自胜的欢呼声。

  正伏在床沿打盹的陆上燊被灵儿的声音惊醒,乍然跳起,待见霍水仙已然睁眼,欣喜地不知所措,长身轻颤。

  自霍水仙中毒那日起,他便没有沾枕休息,而素来日沐两次的人,却衣不解带地守在榻前,胡茬子疯长都无闲空去理,自己体内的余毒尚未清彻底,却终日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不纳任何劝言。

  短短四五日,二十出头的儿郎,却沧桑如许。

  还是灵儿反应的快,“我去告诉温大夫。”转眼跑了出去。

  随后反应过来的陆上燊搓了搓手,辞气激动,声弦抖瑟,高声催促:“快……让温大夫快些来。”

  霍水仙还沉浸在遥远无边的梦里,尚未自前尘悲痛中缓过神,脑子里一片浑沌,呆呆地看着陆上燊,似不识眼前人。

  “别怕,我在,无人再敢害你。”陆上燊说出的每个字都力量十足。

  霍水仙眨了眨眼,开始恢复意识。

  观往昔,身事如珠,记忆作绳,缔结两世牵绊。

  她是霍水仙,也是殷小蝶。

  霍水仙掀开被子,撑身而起,刚动作,一不小心扯到腹部伤口,霎如卷刃烛刀割过,其面色一苦,“嘶。”

  “别动,躺回去,你身上有伤。”陆上燊着急地把她重新按回枕头上,拉过刚被掀开的被角为其盖上。

  “我要起来。”霍水仙忍着痛,使力半坐起,一挪身,却觉双腿略略僵硬,咬咬牙,上手去移。

  “倔什么倔,总是不听我的话,苦头没吃够还是?”陆上燊嘴上虽在斥责,手却在为她穿鞋。

  脚入鞋后,霍水仙揉了揉退,往前踢了数下,待筋骨稍稍恢复灵活后,方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伤口一疼,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陆上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避其伤处,稳稳送入怀中,贴耳轻责:“逞什么强?你这老牛气性,什么时候能改改?嗯?”

  霍水仙挣出不甚牢固的禁锢,捂着肚子就往外走,刚到门口便碰见来送伤药的温子然,霍水仙开口第一句便是:“我要找齐天,他在哪里?”

  温子然瞥了眼她身后的陆上燊,果然,陆上燊在听到齐天二字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见火势不对,温子然赶紧将灵儿叫到跟前,“灵儿,快扶住小姐。”

  灵儿依言扶住霍水仙,劝道:“小姐,你身上有伤,不宜多动,还是回去躺着为好。”

  霍水仙满心满眼都是齐天,哪里听得进一个字,她见温子然避而不答,声音拔高,再次询问:“齐天在哪里?”

  陆上燊额上青筋暴起,怒气冲顶,忍无可忍,冲她吼道:“齐天,齐天,你就知道齐天。你眼里除了齐天,还能看见谁?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