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园林这几天准时在楼下等满路下班,满路不晓得他为什么这样殷勤,但想起第一次他为她撑伞时的情景,他好像一直这么热心。
遥遥的就看见那部法拉利,满路走近:“不是说了吗,我真的好多了,不用这么麻烦,还要你跑来跑去的。”
陆园林随手打开车门,笑说:“上车。”
满路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动。陆园林强行把她塞进车里,关上车门。
坐上了车陆园林才开口解释:“外面的东西吃多了不干净,你好不容易才好些,还是回家做比较好。”
满路愣神。陆园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然到好像他理所应当为她做饭那样。
她恍惚一瞬,很是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天色有点晚了。车道两旁亮起了红灯,行人的影子一个个被拉得老长,每一个身影都跟着自己的脚步或匆或慢地行走在街头。
秋天就是这样,时间溜得特别快,常常是天黑才发觉,抓在指缝的东西都在年月的转盘里无一幸免地流逝。一天天,一点点流逝。
满路不自觉摊开十指,认真地琢磨掌心的每一道细纹。她的生命线出奇的短,感情线很长。有一次路过街角,看到有个算命大师在给别人卜命,她很想去问问。可是她不敢。
“你算过命吗?”满路突然问。
陆园林瞟了瞟后视镜:“没有。”
她打趣:“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姻缘什么时候出现?”
陆园林打着方向盘的手停了停:“我不急。”
满路刚想开口说话,手机屏幕却在这时一闪一闪。
陌生来电,是否接听?
她犹豫,放下,又拿起。
陆园林用余光瞥见:“怎么不接?”
“大概是打错了吧。”
陆园林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作为朋友,他极懂分寸。不该问的,不问。她不愿说的,不问。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满路才会觉得跟他相处十分舒坦,也很心安。
他做菜很好吃。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素菜原来还可以做出这么多花样。
往嘴里塞了一块大蘑菇,满路感叹:“你怎么什么都会?”想了一下又说:“可不可以免费教学?”
陆园林被她问得好笑:“这个不难。至于免费教学,”他认真考虑半晌,答她:“不可以。但可以免费下厨。”
满路扁扁嘴,把陆园林碗里的菜全夹到自己碗里,骂他:“小气!”
陆园林也不理论,只笑笑给她添了几筷,戏说:“免费的。”
这些天两个人相处久了,不觉话也渐渐多起来。陆园林正儿八经地给她讲小时候的捣蛋故事,满路奇怪:“三好学生也会调皮?”
“当然。”陆园林说:“我小时候对我妈的化妆柜特别好奇,因为她老说,在家里怎么玩都可以,但有一点,绝对不许靠近她的化妆台。”
“所以我更加好奇。于是有一次趁我妈出差,阿姨做饭的一会儿功夫我就跑去翻她的化妆柜,结果一看,全是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每一格都塞得满满的。于是我就玩心大发啊,把她每一支口红都翻出来给家里的墙添了一通天书。我妈回来气得呀,脸红一块青一块,罚我面壁思过半天还要我自己动手把它刷白。”
满路被他逗得捧腹大笑,直不起腰来。
“还好那时候小,占了点便宜。”他说:“不然以我妈的性子,肯定要给她写个万字检讨书。”
满路还是咯咯笑,见机落井下石:“你妈真是客气,我要是她,没准儿直接给你上鞭子!”
陆园林见她难得的笑得开怀,不由也漾起几分笑意。
满路看了看手表,八点十分,还来得及,于是拉过陆园林:“跟我来!”
人好像都非常喜欢绚丽夺目的东西。热烈、璀璨,哪怕短暂。
第一次来看这里的灯光喷泉,是在搬进来的那个夜晚。一个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对着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那是父母和舜禹都无法填补的空虚。
回忆就在那时候汹涌。她很累,很怕,想逃。
可是天台的夜色很美。楼下的灯光喷泉不断地变换霓虹,流动的斑斓色彩让她舍不得丢下人间的缤纷。她杵在那儿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收住了脚。
这些,都是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