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笑着点头。
“你相信我吗?”
她微笑,仍是忍痛点头。
“明天不要送我,等我回来,你去接我,好不好?”他迫不及待憧憬着,仿佛这天不会很远,眼波变得柔软而绵长。
“好。”她应下,泪水却夺眶而出。
她一直坚守着约定,心甘情愿地等着他,等着他从一个遥远的心上人变成触手可及的眼前人。
直到有一次,唯一的一次,他说他快承受不来了。她以为他已经想好要放弃,只是在前功尽弃之前给她一个交代:他失败了,再也没有力气和她一同抗争了。
她默许了。
然后逼迫自己拼尽全力去克制那些在无数个夜里任意猖獗的眷念,千方百计地逃跑,越逃越远,越远越接近深渊。
她病了。
从此她的世界暗无天日,那是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苟延残喘,百念皆灰。
可就在她已然习惯孤独的时候,他信守承诺回来了。悄然无声地,回来了。
她却乱了。
曾经的心喜怦然,不知何时竟无迹无痕被岁月这个神偷窃取,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心恸惊惶。
还有,永恒的痛疚。
他唯一的那次失信,他说,是因为父亲病逝而他思念如潮,所有的意志被瞬秒吞噬。他恨透了人海相隔,只想她近在目前。
而她却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伤恸和绝望。
他本轻狂。
直到他归来,以一个成熟男子的模样现在她眼前,仅仅几步之遥,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可她终竟是意志动摇。
那个萦绕心头的人就在这里,人来人往,唯他从未有过片刻踌躇,一如往昔,只要她在,他便死心塌地为她驻足。
她非草木,仍免不了徘徊。
他已结过婚了。哪怕,不曾爱过旁人。
那时她方清醒,是爱是悔,她早已迷离惝恍。
她终究,错过了他。
身后一只大手揽她入怀,似个小孩稚拙地赖在她肩头,像极了十年摇尾乞怜的样子。
“和十年一模一样。”
“十年哪儿有我听话。”
她转过头笑:“是呀,你比它乖多了。”
“所以你得奖励我。”
她软笑,微仰起头触碰他的唇瓣,他却忽然低下头深深地吻着她。唇齿交缠,像他和她今生命定是难舍难分。
很久很久,直到她娇喘难平,他才不得已松开。
抬手替他整理额发,她说:“园林,你对她,太冷漠了。”
总是只言片字,语气永远带着强烈的疏离感,连多说一句也仿佛叫他犯难。
她听着也有些难过。
他探入她本氤氲的清眸,问:“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最起码你要对她热情一点。”她说:“一乔她……她渴望得到你的关心。”
“可我做不到。”他答得干脆。
“我做不到把我的热情平分给每一个人,我的关心也只能够给我爱的人。我只有一个身体、一个灵魂,都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既然我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她,又何必拖泥带水给她假的希望,我不想亏负自己,更不想耽误她。”
一篇长话直叫她嘴拙,半晌发不出声响。
久久他又说:“你还真大方,主动要求自己的老公去关心别的女人,走遍天下也找不着像你这样心大的老婆。”
她忽而粲然一笑:“所以你运气好。”
他立马把脸一沉,满是不愉快。
唬得她抬臂搂上他脖子,贴近他耳廓才道:“但我运气更好。”
“园林,我爱你。”知错就改向来是她的优点之一:“真的。很爱很爱。”
已经无法再多爱一些了。
她偶尔喜欢主动向他示好,不管这样的表白重复了多少遍,他每一次仍动容不已:“傻瓜。”
自她落入他的风景,他才真正懂得何为一眼万年。
“所以我要尽我所能给你幸福。”
“我很幸福啊。”她露出笑容:“遇见全世界最温顺的大灰狼。”
他被她逗乐,登时露出大灰狼本性,双臂牢牢将她锁住,肆无忌惮地亲上去。
她连忙把头偏开来,使力推他:“别闹,出门要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