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自己摆摆手,自言自语:“但不能要。我老婆说了,女儿是会争宠的。不能要。”
她噗嗤一下失笑,不过一句玩话,他却当真这么久,十足三岁小孩的陆园林要触动她的心弦也还是易如反掌。
她其实也很想,很想看看他当一个父亲会是什么模样。
陆园林听着耳边或远或近的喇叭声,在她脸前定了很久。
“不要。”他亲上去说。
满路拉他走:“你确定?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会生一个女儿哦。”
他一时语塞词穷。
“名字我都想好了。”满路说:“陆先生,我们再做一回孩子吧?”再回去孩童的世界看看,去参与一个生命的成长。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
从来只有孩子想当一个大人,没有大人不想变回一个孩子。
可陆园林却借机使坏:“好啊。那你求我,求我我就帮你。”
“陆园林!”满路从耳根红到颈后,烧得慌。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一个人办不到。”他谑说。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幼稚?”满路睥睨着陆园林。
“你啊。”他淡定地说。
她不尴不尬地瞪视他,心想他跟舜禹一拍即合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以前她也常常站在江边等晚风,灯火齐明却照不进她内心哪怕最浅的一角,繁华闹市,寂寞如斯。她忽而醒悟,那些无所依傍的日子原来并不只有伤痛而已,还有,遇见更好的自己。
很久以前她读到海子的诗,海子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她觉得不对。为什么要等明天?她也曾浪漫和理想,以为写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这样单纯而明净的海子,是不会倾心死亡的。很久以后才明白,因为不会有明天,所以才要等明天。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她太明白太清晰沉浸在黑夜想挣脱而无法自拔的痛楚了。
差一点儿,她就活成了海子。
而又多么庆幸,在尘世获得幸福,面朝大海而春暖花开,于她,再也不是愿望了。
☆、第二十九章 他尽力了
??
?
“你知道?”瑟瑟发颤的声音里除了震愕还剩恐惧。
?
陆园林紧张地抿着双唇,死死地搂住她。满路用尽力气挣扎:“放手!”这是她唯一一次冲他发脾气。
?
他不敢放。
?
“为什么……”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问他:“为什么连你也不告诉我?啊?”
?
“为什么!”她质问。
?
他还是只字不发,牢牢把她圈在怀里。
?
苏梨已经走远,可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问她。洛阳……他走的时候痛不痛苦,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
满路跌在园林怀里,禁不住放声大哭,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难收。
?
就在刚刚苏梨上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许洛阳又嘴馋了,打发助理来讨面吃。
?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她微笑着问。
?
眼眶很快便噙满了泪,苏梨咽了咽,说:“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
那一瞬她便极度不安。
?
“这……是什么?”满路接过苏梨递来的方形盒,慌了。
?
几颗圆滚滚的泪珠从苏梨眼角滑落,满路眼尖,绝不会看错的。
?
“他不在了。”
?
脑袋嗡的一声响,像霎时炸裂的炮弹,把她从头到脚都烧了一遍。
?
“胃癌。”
?
她感受到了短暂的窒息,瞪大了眼,浑身像灌满了铅一般,丝毫也不能动,嘴唇亦不受控地一阵阵抖颤。
?
她低头,瞥了会儿手上沉甸甸的檀盒,又抬眸绝望地看着苏梨,希望她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
“我不信。”却泪流不止。
?
回山东前他还嚷嚷着要吃她做的西红柿汤面,还跟她耍嘴皮子,说只有她下的面才有这个味道。
?
苏梨鼻尖颤了一下,无视她说的话,咽声说:“里面有几本日记和一封信,都是他要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