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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园林感到心头被狠狠刺痛了须臾,他没想过会是这么快。许洛阳,他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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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路发抖得厉害,连手指头儿也都打颤儿,陆园林把她手上的盒子取了下来,站在背后用胸膛稳稳地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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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这一次她震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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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我的电话呢!”像千万条鞭子抽在心上,她胆战心寒地按下一串号码,陆园林还能看见她明显泛白的指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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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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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电话就在里面。”苏梨说:“开机密码是你们的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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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残酷地斩断她最后一丝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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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路缓缓昂起头,厌恶地晲着眼前的木盒,很碍眼,鼻头却不断地发酸,哆嗦着用手去扣,扣了很久却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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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园林屏着气,蹲下来给她打开,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青黑的骨灰盒,她抽抽噎噎捂着心头,有一阵呼吸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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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会保重身体。许洛阳他怎么可以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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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昨天晚上走的。”苏梨抬手捂住发肿的眼,声音沙哑得断断续续:“他真的……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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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尽力了。很多次看着他在病床前咳到停不下来,有的时候连下床也艰难,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消瘦最后只剩下一副突兀的骨头,她甚至想过……帮他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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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愿意。他说,他答应过她会好好保重自己,就一定会尽力。尽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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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没事。别怕。”陆园林靠近去抱她,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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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我……”满路咽音:“许洛阳……他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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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没有回山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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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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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盒子里是他的骨灰。”眼神锁定那个方正的木盒,苏梨木然地张口:“他说,你会知道他最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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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路捧起来小心拭了几拭,始终没有勇气打开,只是揽在胸前低低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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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他最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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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许洛阳,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为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权利?洛阳,你就不怕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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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托我转告你,不要为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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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路不再说话。年岁渐长,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灰烬,痛,却不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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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含着泪看她:“林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没有他你还可以再爱别人,”她哽咽,“而他却不能够。他每天晚上在病床前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能爱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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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什么不能爱他呢。满路盯着手中的骨灰盒,已经没有气力再多说一个字,唯有眼泪纷纷扬扬,连心底也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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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大起大落,而她追求的是平淡寻常的安稳日子,上天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总是擅自做主把最好的最坏的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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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嫉妒你。但你也许会羡慕我,因为陪他走完最后这一路的人,不是你,是我。”哪怕,是她放下矜持求来的。没有人知道他得了重病,除了她和他的母亲,以及后来……他见过一次陆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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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路撑起身,像醉了酒般,脚下不觉有些飘飘然。她有什么值得嫉妒的呢,她甚至连他最后的样子都记不明晰。他最终留给她的,只有那个在机场向她挥手阔别的身影。
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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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代我的,我已经完成。”苏梨抬脚要走,仍嘱咐她:“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满路不语,还是陆园林送苏梨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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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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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知道却帮着许洛阳向她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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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宵节他曾和许洛阳见过一面,是许洛阳打听到他的电话,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找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