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昆山……你想过没有?”许家二爷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顿了顿,却又抿唇继续道,“就算别人真的有能力把我医治好,这么多年过去,我若真的踏出了这一方院子,又还能做别的什么呢?”
“反倒很有在我的身体真正好了之后,但凡所存在之处,皆以成旁人眼中钉,稍有不慎,便又会拖累亲属。”
“所以,不论我这病,治与不治,难道不应该都是如此?活,与不活,也理应是同样的道理。”
“只不过这辈子,我可能最对不起的人,不是别人,乃是我此生唯一的长兄。”
“这么多年来,竟是无辜连累他受了这么多累。”
昆山站在许家二爷的身后,听他语气淡漠的说出这番话。
他在那儿看着他努力地做出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偏偏心里,却是最应该疼得要命。
昆山听到后面,愣是直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说他时间到了,该回房间去睡觉了。
而这会儿对于只能依靠昆山来帮忙的许家二爷来说,则是难得乖乖的闭紧了嘴,又模样疲惫的阖上了双眸。
这样的一夜,很快就过去。
在秦骁昨晚把九寒送回许家的时候,他们两人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当着长辈的面,提起之前在那处院子里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时,许家奶奶等九寒一醒来,正准备给她端过去自己亲手做好的枣糕,却不料,他们家里另外又有人找上了门来。
九寒在许家的厅堂里和许家的两位长辈一起用完了早餐,这才抬眸,眼神认真的看着来人。
当然了,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许家里的人,定然是京城的世家里和他们许家关系比较亲密的那几位之一了。
只是,她眼前这个人的出现,说是让她感到不意外,那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这人昨晚才在她眼前出现过,没道理,在没秦骁的陪同下,竟是硬生生的就跑过来找她。
更何况,在他看向她的眼眸中,九寒察觉到了敬意有之,怒意有之,担忧有之,倍感麻烦也同样有之。
于是,九寒见了他不禁觉得好奇,当即就出声问了一句:“祁谨言?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么?”
祁谨言站在许家的厅堂里先是看了一眼九寒,然后再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这会儿正同样疑惑着神色的许家老奶奶一眼。
九寒抿唇,似是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祁谨言要准备跟她说些什么。
同样的,祁谨言这时也默契的望向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身边,说了几个字,“小嫂子,出去说。”
九寒听了他的话,不禁抬眸看他一眼,然后这才思索着点点头,又转过身来,跟许家奶奶他们打了声招呼才出门。
而祁谨言这趟过来许家,当然是自己开了车过来。
他们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祁谨言兀自把九寒带到昨天晚上他们所去过的地方之后,九寒似是这才回神。
这时,许家二爷正滑动着轮椅,在院子里随意行走。
突然,他一个转眸,竟是不曾想又看到了祁谨言。
于是,他不由得停下手中动作,在那里扶额问道:“谨言,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祁昕呢?怎么没看到她?”
祁谨言打从一进门开始便是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眼神在那儿盯着他。
许家二爷这辈子早在年轻的时候便自诩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竟是不曾想,在这时候无端的,愣是会被一个晚辈的眼神给看得心虚。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那里偏移过自己的视线,然后当他隐隐的瞅到祁谨言后面所跟着的那个人之后,就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他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于是,许家二爷不禁拧眉,在那里同样回望了他一瞬。
然后,他终是有些认输地叹了口气,对屋里的人唤道:“昆山?昆山!”
“你快出来吧!咱们这小院儿里又有客人到了。”
有了许家二爷的这一声唤,竟是莫名让人觉得,这座屋子里的主人该是昆山,在这里的一切事情,仿佛最终拿主意的,也是昆山。
祁谨言听到从他嘴里那所出口的声音,仍旧这样凝视着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而待他把这副模样的许家二爷看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向来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好脾气的许家二爷,竟是难得的怒了。
他在那里隐隐的涨红着一张脸,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