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整整两天的嘶叫吵闹令我不得安宁,我就只在那里装死,翻着白眼,虽然很无趣,但比起她们浪费精力无谓地哭哭闹闹,我更爱好知道自己被卖去了那里。
被抓的清一色都是女子,处在如花似玉的年纪,不是被大方的官宦人家用来买作为奴为妾,就是为意乱情迷的歌舞伎之类的。
整整三天,抓我们的人从来没有探视过我们,连最基本的恫吓都没有,这就是突破口,当然这是排除他在这间密室里有另外渠道观察我们的情况下。
这样顺藤摸瓜地想,这断水断粮唯一的好处自然是磨灭我们的意志,令我们早早妥协,不做不必要的纷争。
这种手段就并不是哪些一根筋人贩子会使的,抓我们的该是有手腕的妓院的老鸨,要不就是招揽新人的歌舞伎坊的坊主。
这年头,美人陨落和花凋谢没什么区别,想到这一步,心底就有些后怕了,歌舞伎坊还好,卖身卖艺随你,只要你嘴皮子修炼的八面玲珑见风使舵便是了。
这妓院,那还真不好说,我心底还在编排着进妓院这种情况时,
石门洞洞地开了。伴随着刺眼光芒的出现,还有一个面容艳丽的女人,青春焕发,无穷的女性魅力萦绕与她身边。
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若此的风姿卓越,有些让人难以想象她随风起舞的模样,总而言之,是个蛊惑人心的美丽女人。
但她的娇媚笑容不知为何让我觉得隐隐不安,或许我真对这些口蜜腹剑的人特别敏感吧。
她妙音如串串骊珠掷地有声:“各位娘子也快认了吧,瞧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小脸瘦的,奴看了也十分心疼呢!”听她这种口气,我头皮一片发麻,心里连连叫苦,天啊,刚出虎穴又入狼口啊!
“认什么?”我听见一细婉女声在我耳边嗡嗡响起,定睛一看,原是先前枕我腿上那女孩,她看我目光朝她望去,甜甜地露出感激一笑,如万木生春,我无奈的看了她几眼。
在心里默默想道,这女子身子骨羸弱,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但绝不是等闲之辈,能在这种时机以这种语气一语击中,不留一丝一毫令人怀疑的痕迹。
我再抬头看她脸上笑容又明艳几分,心中冷笑道:真是高深莫测啊,第一眼没把你看穿,还真是我的罪过啊。
“卖身契。”那长着柳叶眉,杏核眼的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了让我们听得更清楚些,还特地提高了音量。
“你当我们杨柳坊真是大善人么?花了那么一大笔钱难道是为请你们在这儿小住几日吗?笑话!快签了吧!签了才有饭吃,要不然你们就等着饿死吧。”美女挑着眉,狡黠大眼睛全是精明算计。
她这话一搁,却让那些心智白如纸的女孩们又惊又怕,几个不争气的还哭叫起来,她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
虽然涉世的少,但却也知道做个妓女没什么好下场,把大好的年华虚度在缱绻的虚情假意中,日日过着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悲惨生活,半夜醒来望见身边男子猥琐陌生的脸都会惊叫。
她们心中都有个梦,在一片春暖花离开之际,在浣纱溪边,遇上个英伟公子,遍布罗绮,对她说着:请你嫁给我之类的缠绵情话,她再羞涩的若有所思,点点千斤重的头颅。
但她们必须认清她们不是西施,那公子也不是范蠡,更不有夫差为她们沉迷声色,现在这个梦彻底碎了,她们冷静的呆呆的抽泣起来,因为她们知道迟早会接受,先哀叹一下命运再说。
“我愿意。”我大声的说出来了,声音不带一丝颤抖,我分明的看见那个水做的女人细细打量着我,她开口对我说道:“过来吧。”
随之背过身去,身姿窈窕地走向敞开着的石门,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那道石门之后,不顾先前那聪慧女孩担忧与复杂的神色,决绝的向前方走去,光芒的尽头,是无法避开的命运。
二
“要茶吗?”她探询似的对上了我的目光,见我微笑着摇摇头,冷冷道:“那就快签了吧。”她纤纤玉指将一张布满蝇头小纂的百合花笺纸推上前来。
我撇开目光,只抬起眼来,用平生最温柔的目光与语气,对她说道:“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签。”
她有些惊异的看了我几眼,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皱着眉,说道:“快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