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惊愕,不少文臣武将都出面为他争辩,唯他淡然,在来人想要拖他太极殿时,他卸下头顶束发的翠羽螭龙金冠,褪下紫色朝服,一身玄衣宛若谪仙,不惹尘世纷扰,只淡漠的拂去来人钳制的双手,朗声道:“放心,我不会逃。”
由此,他毅然的朝明亮空旷的殿门走去,三千墨发在清风中飘扬、分洒,若宛转女子般风流,如此的超脱自如,令人艳羡,仿佛他并不往黑暗潮湿的地牢中去,而是去往一个无人相识的绝境。
晨光中他消瘦的身影阑珊至极,这时候,她该起来了。
三
“唔?”我心上忽然剧烈跳了一下,手一抖,针就扎进肉里了,一大滴浓浓的血珠就涌了出来,真疼,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是我太小孩子气了吗?
我随便的吸干血珠,把针线活随手一扔,便瞬间没了心思,就想出去走走,心里很闷很闷。
我罩着披风,走在青石砖铺满的庭院里,苔藓嫩草到处都是,绿得心惊,踩在地下,油油滑滑的,忽然远处有东西映入我眼帘,一个青色的小小身影与这些嫩黄、浅绿、墨绿,相互交融,就像是平凡的小草一样,我知道是他来了,便加紧步子,向他走去。
我刚走近,那个孩子便对我笑笑道:“你来了。”
他还真是奇妙。
我便和他一起低着头,看着清澈明净的绿潭,水中的藻荇绿的浓浓的,像一锅热汤,但绝不会让人有任何食欲。
“你做好决定了吗?离开或是不离开。”他目光还是望向细细长长的钓竿,只是轻声道:“你只要乖乖在这里待满十日,以后便不会苦痛,若是离开,你一辈子都难逃噩梦。”
只是一个小小,本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说着令人如此心惊胆战的话语,他的气势逼人,逼得我不得不想。
他转头细细的看我,清秀的脸旁上莫名的浮起几分笑意,道:“好,我明白了,果然是天命使然。”说完,他便拿起钓竿与鱼篓转身离开,我无语的看着他瘦瘦小小的身影,心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啪”的一声从他袖里好像掉出一份什么东西,我急步走过去,想捡起来还给他,是一本书,上面写着《天机簿》,我有十分的好奇,便从中间翻开一看,上写着彗星袭月,癸巳年二月李乾兵变,
日中见牛,癸巳年五月干旱少雨,
五星连珠,癸巳年十一月改朝换代。
刚想往后看去,他走过来把那《天机簿》一合,道:“看到这儿就够了,别再徒添孽障了。”他把那书卷在袖里,便往青青竹林中走去。
今年就是癸巳年,这是今年会发生的事?若是真的,兵变,干旱,改朝换代,无论哪件都是不得了的事情,他给我看这个是为了做什么?
清兮刚走进院落里,麟子先生正悠悠坐在石椅上品茶,她没理他,径自往屋里走去,放好了东西,才出来,猛灌一口碾雕白玉,弄得先生啧啧道:“哪有你这样喝茶的,这好茶可浪费了。”
清兮还是没理他,又倒一杯,灌下去,耳边只听得他道:“怎么啦?还心神不宁起来了,哦,今天好像发现我的那本《天机簿》不见了嘛?是哪只大老鼠偷去了啊?”
清兮好不容易咽下了茶水,一时静默不语。
“你真是太疼她了,本该不存在于世的人已奢望的添得了十年寿命,再强求些什么,天理难容啊。”麟子先生淡淡说道。
“我想帮她的,想帮她完成心愿,即使是逆天。”清兮垂下眼睑。
“哦?你说这是逆天,不是啊,你可是顺了老天的心意啊,十年,她活不长的,即便那位玄门门主愿折寿三十年为她辛苦续命十年,也无用的,若是天想她死,谁也拦不住。”
“你且看着吧。”麟子先生笑着品口茶。
“你到底算出了些什么?”清兮皱眉诘问他道。
“对了,明天我们离开去看凤雏吧,他该想你了。”
“呸!谁要去见那老贼。”清兮嗤之以鼻的道。
☆、08生当复来归
08生当复来归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一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若一摊浓浓腐臭的死水,令人嫌恶的捂鼻,老鼠摇摆着长长的尾巴唯恐避之而不及,这片肮脏污秽的地方,只有一处光辉明亮,明明他一身玄衣浓墨若黑潭水,明明他瞳子深沉若黑曜岩,明明只有他手中的宣纸若雪一般无瑕,明明只有他案板上的白棋皑皑,但他清澈的面容,不惹世俗烦扰的气度却仿佛净化了周围一切繁杂污垢,只有这一处光辉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