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撑不住了,就会喊你帮我开锁,真的,一定会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和人说话,一开口,一用力气,身上的伤口,那些快要烂到骨子里的伤痕就齐刷刷的撕裂一般的疼,连冰块也变本加厉起来,融化的凉水浸没了双脚,黏稠的沾湿的丝履紧贴着皮肤,令人心悸。
泪水就张皇无措的流下来,可我知道越哭就越冷,要是真想活下去,就不能流,现在竟连泪水都流不下去了,我真好想见见美好东西,让我知道自己还真的活着。
便道,“你若真想让我好过,就帮我折一枝馨口腊梅来,我闻到,它就在西窗外。”我拼命咬牙忍住泪水,可没想到这一用力就咬到了下嘴唇的伤痕,连齿印都如此契合,一下子好像又回到生生经受她鞭笞的时候,又不自觉的用力,啃破了原本的伤疤,热流顺着牙缝涌出,混着掉落下来的泪水,灼烧起来,滚烫滚烫的。
不想让那个帮我的人吓住,口腔都不敢张开,怕他看见血红色的牙,可血迹还在不停地流,流到下颚,我忍住想要擦拭的冲动,因为手真的动不了,我不想碰那像是麦芽糖一样会黏人的冰。
但却能感觉到有人在用温暖的手指抹着薄薄的纱擦流下的血迹,在我的脖颈上留下他的指印,真是个好人呢,是不是?
我忙冲他感激一笑:“谢谢!”紧接着头皮上的一阵酥痒就没了,“给。”只淡淡的一个字,他把馨口腊梅别在我领上,明知道他只想别那腊梅花,可当他气息临近时我剧烈颤抖一下,急欲离开,离开的远远的。
又是以前熟悉的人么?是谁,为何一丝印象也无,我回想着,用脸颊细细触摸腊梅花像薄薄的油脂一样温暖柔和的花瓣,花中唯有腊梅花瓣最纤小文弱,馨口又是极品,不禁喜爱异常。
无良女绽开笑颜,敷着雪白纨素的双眸虽未显现,却也是极美的,乌黛眉如水墨画中的远山,显现出别致的风韵,小巧凝白的琼鼻英秀挺拔,两涡梨水浅浅缘缘,如天边淡淡的粉霞光,唇因笑容也有了分外明亮的光泽,如透明的尖晶。
他用刻满刀尖的伤疤手掌,捧住无良女的萼脸,她蹙了眉头,刚欲说话,额上便被柔软的唇覆盖,他声音嘶哑道:“我带你走。”她发间弹动,他刚别上的小小腊梅花折落下来,飘荡在融化的流光里。
“不要!我会等他来。”无良女抿唇,露出坚决的神色,仿佛谁也无法改变,扭转她的心意,“我会在这里一步步等他来,他一定会找到我。”泪水再次倾下。
奇怪的是,我竟还在等他来找我,来救我,我心中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谁?
☆、16花若离枝浓
花若离枝浓,卿却为谁舞?
一
“盘儿,睁开眼睛看看。”眼前释下漆黑,一张模糊的黑影在炽热如火焰的花海中向我张开双手。
“答应我,只有我能唤醒你。”他手指竖在唇上,还是看不清面容。
但我却下意识的点头,花海中有血液的腥气和独特的甜香。
“要永远记住,只有我能唤醒你。”
“你的双眼只能为我而睁开,别让任何人觊觎你的眼睛。”他低沉的嗓音对我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我只能点头。
“对,就是这样,要乖。”他用手抚摸我的脸颊,却让我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我打了个哆嗦,睁开疲惫的眼环顾四周,还是冰冷的铁栏隔绝了一切,我不敢有太大的动弹,因为即使是微小的动作,都会带来巨大的疼痛。
因冰块融化而产生的水汽冉冉上升,一挨近我就凝成水流,像是一条条滑动着的光溜溜小蛇全钻入了我皮肤里,把血淋淋的伤口泡的发涨,连好不容易连着撕裂的衣服结成一道道血痂的地方,也被这些水珠剖开,破出一条汩汩的血流。
我的精神薄弱异常,光是应付这些难以想象的疼痛都耗费了大半精力,只能半梦半醒的缩在笼子里,但却一丝一毫不敢放松,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贴着冰块,那些冰块总让我觉得一旦体力不济,贴上它们,若要脱开,非得撕下一块皮来,又要看见血肉模糊。
我现在眼前已经发晕了,我,我晕血啊。
这漫长无边际的囚禁时间倒让我一遍遍回放着记忆,连微小的事情都被挖掘出来,想了这么久,最后才发现,无论是经历哪件事情,他都在我身边,一直在我身边的一直是他,他的影子也因此描摹的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