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情况何其相似,陛下病弱,皇子年幼,公主野心勃勃,他们怎能不担心日后她成为下一个沈太后?
可惜,对顾长安来说,担心是一回事,跑来试探她又是另一回事,何况,那些话语,无不昭示着那些大臣真正的态度。
她当时听着宫人的回话,面沉如水,眼中一寸寸凝结寒冰。
“后宫不得干政,公主殿下太过妄为!”
“就是,女子就该待在闺阁之中,日后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女子能有什么本事?竟还妄图插手朝政,可笑!”
“不守妇道!”
“牝鸡司晨!”
……
那些话语在她耳边回响,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前世,
世家嫡女,尊贵非凡,她自认聪慧不输男儿,却偏偏碍于世家规矩不能施展才华,困于闺阁。
到最后,和家族一起湮灭。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精致的眉眼染上寒霜,美丽的眸子被坚冰覆盖。
“姐姐。”平儿声音怯怯的,担忧的望着她。
顾长安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她告诉自己,这一世,终究是不同的。她的父亲仁爱,信任于她,相信她的能力,她有机会做前世想做的事情。
……
明亮的宫殿,华丽的装饰,乾坤殿。
龙床的皇帝看着面前已出落的美丽动人的女儿,忍不住微微一笑,苍白病态的脸上也红润了许多。
“父皇。”床前精致无双的少女盈盈浅笑。
“安安,”祁元帝冲她招手,示意她走近些,轻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缓缓说道,“你呀,这次太强势了,那些大臣们会不满的。”
“哼,”顾长安伏在床头,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享受着父亲的温情,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满就不满,一群倚老卖老的家伙,难不成以为大祁没了他们就不行了?”
顾长安一点都不喜欢那群老臣,那些人大多历经两朝,平时对祁元帝也是东反对西进谏的,更不用说对她了。
顾长安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新仇加旧恨,抓到机会还不狠狠的给他们个教训才怪!
她罚唐远二人不敬皇室之罪,回府思过,一年禁足。唐远到底不姓顾,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个警告。
同时,有圣旨训斥长公主和定国公教子无方,罚一年俸禄。说是皇上下的旨,不过谁都知道背后到底是谁,毕竟祁元·帝已经不管事很久了。
大臣们再不满也无法,谁让祁元帝纵容公主呢。
他们只是担心皇上纵容着到最后把皇位都给公主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要知道小皇子现在还没有被封为太子。
至此,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第3章 摄政公主(三)
元熙十九年的冬天分外寒冷,街道上行人行色匆匆,不敢多做停留。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竟显得偌大的京都分外孤寂空旷。
人人皆知,这注定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自从前不久皇上早朝吐血晕倒后,京都的气氛便不同以往,平静的潮水下是掩不住的激荡暗流。
流水般的名贵药材源源不断的送进乾坤殿,乌压压的人头跪满一地。气氛沉闷,鸦雀无声。
“父皇到底如何了?还没有办法吗?”顾长安面色平静,紧抿的双唇却透露出担忧,昭示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看着床上的父皇,面色苍白,老态尽显,不复往日的英武,心中实在疼痛难忍。
太医院院首将把脉的手收回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长安向璎珞使了个眼色,璎珞微微欠身,打了个手势,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殿中已无他人,院首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老臣无能,陛下多年忧思成疾,心中郁气积攒,又……又…………”
“又怎样?院首但说无妨。”顾长安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院首一咬牙,说道,“陛下,心存死志。”
此话一出,殿中更加安静,只有“噼啪”的燃烛声,像极了洞房花烛夜燃的龙凤双烛,点滴到天明。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父皇,母后。
你们何其残忍!竟忍心就这么丢下我们姐弟二人,这万里河山,让儿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