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道:“已过了卯时。”
温宪心中一惊,说道:“怎么不喊我起来?误了入宫的时辰了!”
青芜道:“莫急,莫慌!昨日夜里额娘就派人进宫替你告了假,你就安心休息一日吧。”
温宪听闻此言,心绪方才平复下来。
温宪道:“额娘还说了什么?”
青芜道:“额娘并未说什么,只是苑若姑姑来过了,说了告假之事,并嘱咐我好好照顾你。若是晨起有什么不适,便去请大夫来看看。”
温宪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额娘……”
青芜道:“可有什么不适?”
温宪苍白的脸上一丝笑容若隐若现,说道:“并没什么。只是你说改日会做艾草糕给我吃,今日无需当值,正好有空。”
青芜心中大喜,笑道:“那有何难?稍等片刻就好。”
温宪伸过手,握住她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青芜只是笑一笑,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出了门。
温宪起了身,恍惚间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抽动地疼着。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温宪道:“进来。”
两个小丫头端着水盆等洗漱之物怯生生地进了门。
其中一个小丫头道:“青夫人让我们过来服侍公子梳洗。”
温宪道:“青夫人?”
小丫头道:“是青夫人。”
温宪道:“为什么不是芜夫人?”
另一个小丫头道:“是公主她老人家让我们这么叫的。”
温宪道:“那你们唤方盈什么?”
小丫头道:“盈夫人。”
温宪道:“那清欢呢?”
小丫头道:“依旧唤夫人。”
温宪道:“进来吧。”
两个小丫头于是进了房,服侍温宪梳洗完毕便退下了。
半柱香的工夫,青芜依旧托着那个红木雕花的案子进了房。
温宪缓了半天,气色已然好了许多,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名堂?早晨便这么劳费,太辛苦你了。”
青芜道:“这并不算什么,也没什么劳费的,只要你喜欢吃就行了。”
青芜将案子放下,一一将餐食摆在圆桌上。
温宪扶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一边,说道:“你坐,一起尝尝,可好?”
青芜笑靥如花,说了一声:“好。”
温宪道:“这便是艾草糕?”
青芜道:“正是。”
温宪尝了一口,说道:“甚好。”
青芜道:“这艾草糕不仅可口,相传还能预防和医治伤风等症。你若喜欢,我便常做给你吃。”
温宪指着另一盘点心问道:“这又是什么?”
青芜笑道:“这是马蹄糕,你平时不爱吃甜食,居然连最普通的糕点也不知道。”
温宪也笑道:“儿时许是吃过,如今都浑忘了。”
青芜道:“这是用糖水拌杂荸荠粉蒸的。糖水是甜的,可以冲淡荸荠的苦涩。”
温宪愣了神,定睛看了看青芜,只见她梳着一个小家碧玉的二把头,只有两个雕花攒珠的银簪装饰;一身白蓝条纹的素锦旗袍裙,乳白色缎锦上镶饰着嫩黄色的栀子花,露出的半截内袄小袖也是绣的绿黄双色栀子花。
温宪道:“青芜,谢谢你。”
青芜道:“我只愿做一回糖水,能冲淡你心中的苦涩便心满意足了。”
温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了。只是日后无需打扮得这么素净。”
青芜道:“素净些好,太过妖媚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说罢端起碗,笑道:“别光顾着说话了,这荷叶莲子膳粥最是解暑,夏天用最好,你尝尝?”
温宪尝了一口道:“粥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你也无需刻意放低自己,我等下就交代下去,多给你做两套吉服。夫人身体不太好,总不能出门,每逢年节命妇入宫朝贺都不能去,不如下一次就由你代她去。”
青芜道:“我,我怎么行?”
温宪道:“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
青芜道:“还是请方盈姐姐代劳吧,我毕竟是……你这样安排,只会让我羞愧无地。能留在这府里,能时常陪伴在你身边,我真的于愿足矣。我从前见过太多人,余生除了你,除了府里的人,谁都不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