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中秋了,去年的中秋,我还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呢。分开已经半年多了,那些曾经像水葫芦一样生长蔓延的执念,被时间这双无情的大手慢慢地磨损消耗,却在这个桂枝香浓的初秋之夜绝地反扑。
非均,你好吗?我又想你了,今天有人亲我了,他应该是真的喜欢我,可我现在很惶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的选择
后面几天做事的时候,偶尔想起刘穆的话,会觉得牙齿发酸,他给我扣上“胆小鬼”,“贪心”,“懦夫”的三座大山,压得我骨头疼。
心里有一个人,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算不算欺骗?明明知道前路已绝,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另寻生路,是不是优柔寡断?
动心很简单,可是要倾心,要钟情,要交心,难上加难。
君美看了上次野营时我和刘穆他们的合影过后,叹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娃娃你咋这么苦。当初觉得离婚还拖油瓶的不靠谱,现在这个更不靠谱,太年轻了,长得太好了,太招小姑娘喜欢了,你守不住呀,再过几年你中年大妈,人家还新鲜得冒热气呢。我还是再帮你划拉几个靠谱的吧。
我基本赞同她的观点,但再也不愿去相亲了,企望再靠相亲这种方式碰上终身伴侣,概率堪比行星撞地球。
君美问:你是不是还想着江非均?
我说都快十年了你还忘不了周跃呢,何况我和江非均分开还不到一年。
周跃向来是君美的死穴,一提周跃她就顾不上数落我。
真是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君美家最近风平浪静,可天知道她午夜梦回时心里想的谁,梦的谁?谁会看出来一对夫妻到底是真心相许还是同床异梦?
君美约我国庆去稻城亚丁,刘穆让我陪他去采风,我决定不下到底去哪里,到最后哪里都没去成,回了老家。
国庆前几天我眼皮一直跳,搞不清到底是“左跳福右跳灾”,还是该反过来,那双眼都跳又算什么呢?
直到接到哥哥电话我才肯定,不管左眼跳还是右眼跳,都是出了麻烦。
哥哥电话里只说最好回去一趟,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妈血压一直偏高,常年吃着药,她自己一直很注意,每天都量血压按时吃降压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回家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熙望差点丢了,我妈急火攻心,小中风了。
熙望和哥嫂到朋友家玩,一屋子大人做饭的做饭,打麻将的打麻将,熙望本来在看电视,看着看着开了门坐电梯溜出去玩,等大人们想起来小家伙缺席时,离熙望出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监控录像中只能看到熙望进出电梯的时间,小区外就是大马路,这么小一个孩子,出门就淹进人海,到哪里去捞?
一家子疯了一样四处找,物管那里,邻居家,小区门口,附近交警处,一直到那天晚上,熙望才被找到。原来他跟着几个小学生去了附近的游乐场,看人家打游戏,看得忘了时间,后来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幸好又累又饿又怕的时候,想起来老师说过,有事找警察叔叔,于是央求游乐场的保安(他分不清保安和警察)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为了杜绝以后这种情况的发生,熙望被我哥暴揍了一顿,哥觉得这孩子胆太大,太皮,不吃点教训指不定今后还会捅什么篓子。
熙望这顿排头吃得有点厉害,第二天就发烧了,我妈担惊受怕,又心疼孙子,在把我哥大骂了一顿之后,突然小中风了。
熙望是我妈一手带大的,简直可以说是她的小儿子,那种疼怜恐怕比对哥哥还深切,这一天之中水深火热的折腾老太太怎么禁得住。
小中风看起来不算严重,可严重的是一般小中风以后很容易伴随大面积脑梗,住院观察了几天,医生让家属悉心照顾患者饮食起居,不能再受刺激。
我埋怨哥哥,出这么大的事情都是过了几天才通知我,如果熙望和妈妈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妈不准告诉你,说现在找个好工作不容易,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情影响妹妹的前途。
——拜托你老哥,这是小事吗?!
我大骂哥哥,骂完眼睛却开始发酸,世上工作千千万万,而至爱亲人却是唯一,一个妈妈,一个侄子,一个哥哥,这唯一的哪一个出了事,都是我承载不起的痛。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我做出了决定:离开上海,回家去。离家接近十载,高堂垂垂老矣,我从没为家里做过任何贡献,是该我负起责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