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晌沉默不语,很久,才问道:“那件事,你没告诉他吗?你也不打算告诉他吗?是,不能说。”
“他第一次对我表白的时候,说我像茉莉一样安静美好,我怎么可以说,我怎么可以让他面对那样不堪的我。”我哭喊着。她将我拢在怀里,喃喃地安慰:“不要这样说自己。别哭,我帮你想办法。”
哪里有什么办法,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一切都不会再回到那个夜晚之前。我无助地靠在她怀中,默默地流泪。
“去做修补手术。”她忽然说。“什么?”
“处女膜修补。”我迟疑地抬起头,从她笃定的目光里,找到一丝依赖。心里仍在暗忖,可以吗?那样做,可以吗?她仿佛听到了我心里的疑问,冲我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绝对可以。听着,茆茆,做那个是很简单的手术,最重要的是,你要忘记那件事。”
14
这一年的除夕。在异乡的大学宿舍里,我和几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因为种种原因而留宿校园的同学,煮一锅猪肉白菜馅的速冻饺子,度过除夕。
烟花在天空碎开,用声声震耳的喧嚣企图冲淡心里的寂寞,最后寂寞反而更深。
整个除夕夜,我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
江辰、莫央、黎阳,新年祝福和温馨的叮嘱轮番赶来。安良的电话也挤进来:“茆茆,对不起,我回家陪妈妈过年了。我不知道你没回来,要不然我就……”“别这么说,你妈妈一个人很孤独,你应该回去陪她的。”“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忽然觉得,什么时候,我变得不那么恨他了。就是在这些点点滴滴的好中,我渐渐忘记了他的坏。
云姨也打来了电话,我接起,却很长时间没有声音,“喂?喂?”电话那端,是隐约的爆竹声、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断断续续的饮泣声。
“云姨,是你吗?”“茆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让你过年也不肯回家,也不能回家,都怪我。”说话间,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是电话掉落,然后隐隐传来洛秋的声音:“打这种电话,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忽然,电话里又传来洛秋气汹汹的大声叫喊,“苏茆茆,你和我妈,都是大傻瓜。我恨你们。”
疯了!一定都疯了。我苦涩地笑笑,挂断电话。
躺在电热毯焐热的床上,烟花渐消,思念却来袭。江辰,此刻,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已吃过了年夜饭?是不是也像我思念你这般,同样思念着我。你说得对,我是那个安静美好的茉莉,我会给你一个纯白无瑕的自己。
真希望新年到来,一切都是崭新的。真的可以吗?
初二初三过后,大小店铺开始开门迎客,人们走亲访友,生活又回归到快乐而有序的节奏中。我每天在外面吃完饭后,会在报刊亭里,买很多报纸来看,寻找和处女膜修补手术有关的信息。最后,锁定了离学校很远的城南的一家妇科医院。
我将那家医院的信息偷偷地剪下来,怀揣着刚刚从银行取的两千块钱,忐忑不安地上了公交车。
是一家私立医院,临街,很好找。站在医院门口,阳光惨淡,开始起风,大片大片往脖子里灌,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下犹疑着,挪不开脚步。
我可以这样欺骗你吗?江辰。“茆茆,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良忽然出现在身边,吓我一跳。我支支吾吾着,不知如何回答,急中生智,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就在这附近的酒店上班啊!刚从家回来,瞧!带了好多妈妈做的好吃的,正要去找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他解释完,继续追问。
我不耐地回答:“没干什么,就瞎转。”安良狐疑地看看医院,仿佛猜到什么:“你生病了?怎么了?”一阵风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关切地问:“感冒了吗?”我一把推开他的手,不小心,手里一直攥着的那张字条就掉在了脚下,用脚去踩,却已经来不及了。安良捡起那张字条匆匆扫了一眼,然后,脸上呈现出复杂纠结的表情。
我一窘,旋即又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在他面前,我还有什么秘密。
“你要去做这个?是为江辰吗?”“是啊!怎么了?”
“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想告诉你,你可以不对他坦白以前那件事,但是,如果他会因为你失去贞洁而嫌弃你,不爱你,那么,他也不值得你爱。如果爱你,就应该接受你的全部。而且,茆茆,你知道吗?做再小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这样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的安良,好讨厌,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为什么要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