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最要好的玩伴,最喜欢的女孩,甚至想要娶做王妃的人,一夜之间,带着命令和任务回到他身边。
不只是保护。荣轻然清楚地知道,保护只是次要的,甚至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是监视。连皇子都不会例外,如有不轨,立刻诛之!
先皇驾崩后,秋翎内部几经变革,但白蔹一直没有离去。二哥荣蓝宣登基为帝,也没有撤回命令。白蔹一直在他身边,他没有责骂,也没有赶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许就会突然接到命令,挥剑杀了他。
白蔹,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单纯的感情,许下的诺言,少年时候的欢笑和情意,比不过几个月的改变,比不过秋翎的一句命令。
她就这么简单干脆地——背叛了他。
这些年,寸步不离。
果然应照了当初他希望的那样——互相陪伴着不离不弃。
可是这样的陪伴,不是感情,不是爱恋,只是奉命完成的监视。
荣轻然背对着她无声地笑。
既然她愿监视,那就随她监视下去吧。既然皇兄对他始终不甚信任,也随他去吧。他能做的,只有暂时逃离开那片肃穆的皇城,来到遥远的蓝天白云下,让皇兄安心,让所有人安心。
让自己也安心。
荣轻然笑出声来,声音清淡悦耳,像清风中流淌的涓涓溪水。
他垂了垂眼睫,没有再去看身后的白蔹,理一理衣袖,迈步离去。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3-10-08 12:00:19 字数:4972
寒冬腊月。
月在头顶,泛着皎洁却冰冷的光。路旁排排树木干枯地挺立,枝条上犹存积雪。凛冽的风呼啦啦吹着,卷起地上夹杂着灰尘的碎雪,迷蒙了赶车人的视线。
这条宽阔的街道上,各家各户紧闭门窗,抵御这样凛冽的寒冷。本已是清冷的景象,因那街的彼端突然而起的车轮声更显得空荡寂静。不疾不徐驶来的是辆镶金带玉的马车,车不大,轻盈小巧,贵气逼人。这样一辆马车,不是皇亲国戚,也是达官贵人,不知为何竟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行走。
赶车是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这样的夜里也不见一丝疲色,他扬了扬鞭,略回过头向车里的人说:“殿下,廉王爷给您的珠子您戴上了吗?”
车里有个奶声奶气的可爱声音笑着回答:“当然没有啦。”
赶车人弯出一丝暖意的笑痕,“殿下真聪明,再不用奴才叮嘱了。”
车里的人笑声稚气而轻快,声音极好听,带着浓浓的奶香,“祈叔叔,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廉王爷不喜欢我,他给的珠子里有毒。”
赶车人再一扬马鞭,眼神很淡,但极其清明,“殿下明白就好,但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还有,我是奴才,殿下不要尊称,叫奴才名字就好。”
车里的人笑着不说话,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立刻反驳他。祈勋微一扬眉,他就是欣赏四皇子这一点!车里的荣轻然放下小暖炉,小手轻轻撩开车窗上的棉帐,向外看了看。车外寒风刺骨,好一番凄凉。
马车仍旧不疾不徐地走,完全不在意天气如何。
荣轻然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停一下!”
祈勋立刻停下马车,回头去看,“殿下,怎么了?”
荣轻然从车窗里微微探出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他向车后望着,抬手指了一下,说:“祈叔叔,树后面有个人,我们过去看看。”
祈勋稍微停顿了一瞬,点了点头。他就是欣赏四皇子这一点,这几年他说了无数次不能叫叔叔,小孩子笑着从不反驳,但下一次,他还是照叫不误。而他叫了,并不代表真的把你当成叔叔,他对你好,但要做什么的时候,命令从来都是干脆直接。就像现在,小孩子并没有因为他是“叔叔”而问他可不可以过去看看,是直接命令说“咱们去看看”。祈勋笑了,依言调转马头,停在那棵苍冷的大树前。
荣轻然打开车门,祈勋伸手一抱,将他抱下车来。小轻然里面穿着红彤彤的棉袍,外面披了一件雪白的貂皮,领处一圈柔软的绒毛,衬在小轻然脸侧,更显得玲珑好看。他大眼睛眨了眨,向前走了几步,祈勋跟在他身边,手臂若有若无地环在他的周围。
树旁蜷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脸上尽是污迹,露出的点点皮肤也已显出垂死的青白。
荣轻然蹲下身,毫不嫌弃地伸出粉粉白白的小手碰了碰那孩子的脸颊,一片冰冷,被人碰触,那孩子毫无反应,像是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