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轻摇羽扇,面容严肃略带试探的问道,“我再放你回去,复能战乎?”
孟获如获至宝,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丞相若再拿住我,我那时倾心降服,尽献本洞之物犒军,誓不反乱。”
孔明笑着说道,“那好,请吧。”
孟获忻然拜谢而去,于是聚得诸洞壮丁数千人,望南迤逦而行。
萱拿起酒壶,将孔明空荡荡的杯子斟满,一言不发,却面带愁容。
“有话对我说吗?”孔明低着头,望着杯中清冽的酒,一饮而尽,抬起头看着满眼焦虑的萱,眼前的女子,犹胜男子,虽是柔弱女流,却怀着坚定的心,执着的信念,年轻真好,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年纪,诸葛亮他已经年过四十了,不像从前一般,也不能像从前一般,他已经过了那个轻狂的年纪,留下的只有稳重,也只剩下稳重了吧。
“先生,您曾说过孟获可爱,不过我觉得他这样的执迷不悟,就变得可憎了,好想杀了他啊。”紧紧地握拳,将手中的酒壶几乎都捏变形了,愤怒可以蒙蔽人的双眼,更蒙蔽了眼前女子的心智,她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也不想回去,心情矛盾,无以言表。
“战争并不都意味着杀戮,但也少不了杀戮。”伸出手轻拍着萱握紧的双拳,微微侧目,何时起才发现他是如此的温和体贴,“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关键的是人心,人心所向,事半功倍。”温和的话语萦绕于心,面颊浮上一抹绯红,萱感觉到所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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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
“师父,什么是幸福?”一张稚气的脸微微扬起,问着眼前伟岸敬重的男人,是她的师父,更似是她的父亲。
“怎么突然这么问?”那个男人蹙着眉头,一脸凝重的表情,发现了眼前这个孩子的异样,她不再是由他掌控的了,有一天或许他也掌控不了这把利刃,而且反受其害。
女孩低下头,不语。
那时她完成了任务,顺利的杀死了要杀的对象,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满脸泪痕的跑了过来,跪在那已经僵硬的尸体旁,嚎啕大哭,萱默默地看着,不为所动,突然那女子拿出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出,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如同一只娇艳的蝶翩翩起舞,嘴里留下最后的一句话,“我好幸福啊。”
带着笑容安详的死去,死亡本是痛苦的,那些死前挣扎的面孔在萱的脑海里一一闪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会笑着死去?难道她不害怕吗?是那个叫幸福的东西给了她勇气吗?
师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只是告诫她不要再问,她也选择了沉默,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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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马谡的一句话打断了萱的思考,回过神来,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孔明。
二人谈论着什么,孔明不时点头,不时露出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去准备吧。”孔明给马谡留下一句话,便走进了营帐。
“诺。”马谡一脸凝重的走了。
孔明略带笑意,深不可测的眼神落在萱的身上,“萱,我们又该走了。”
萱贝齿微启,喉咙哽咽,嘴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先生,要是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萱试探的问道,她可以不管别人一样的目光,可是却很在意眼前这个人的看法,唯有他不能忽视。
“你还是个孩子,犯错难免。”云淡风轻的说道,言下之意,他会包容,可为什么在他的心里萱始终是个孩子,她已经不小了,还可以保护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为什么还是个孩子?
孔明走到帅案前,整理着文件,背对着萱,萱亦不敢看他的目光,背对着他,望着外面地上的尘土,她就像这尘土一样,风吹到哪,她就到哪,可是她现在要牢牢抓住大地,她不愿意离开,呆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日子,怕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她想继续就这样生活下去,几年而已,几个月也好,让她的生命力也有些快乐的回忆。
“若是触犯了军法呢?”萱的心在微微颤抖,几乎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他的回答意味着萱的两条路,心中的决心迟迟没有定下,仅为了他的态度。
☆、生灵血染成
“一视同仁,严惩不贷。”虽然平静的说出这八个字,而却意味深长,平静的外表下,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心境,最信任的人犯了大错,即使是圣人也会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