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想完,徐沧就觉着心仿佛被人拿着刀一片一片割了去,他忍不住看向宣素秋,颤声道:「小宣…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她…她素日里活泼可爱,与人为善,豁达,我竟不知,她心里有这么多的苦水,我竟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亏我还被人称为神断青天,呵呵!我竟是连自己最心爱的人的心事都不能察觉,难怪小宣不信我。」
「不不不,徐,你别这样说。」宣素秋听了这番话,连忙擦擦泪水来到徐沧身边,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小宣不是不信徐,只是小宣知道,徐办案也要讲究证据的。可十八年前的旧事,连我母亲这个唯一的苦主都已经逝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把那三个绳之以法了,所以我只能自己报仇,对不起徐,我真的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我只要一想起母亲是因我而死,也是因为那三个畜生而死,我就…我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徐沧哑然,他知道宣素秋说的也有道理,十八年前的旧案,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已湮灭,更不用提小宣母亲已经去世,就靠他们父女的一面之词,别说那三人还是勋贵,就是寻常百姓,也不能因此而定罪啊。
宣仁乡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那天晚上贪杯,素娥临终前,告诉我要保守这个秘密,怕的就是素素将来寻仇。我自问这十八年来,唯一一次胡涂的就是那一晚酒后误事,只是虽然素素从那之后性情有些变化,我却不知我吐露了多少,所以她不来问我,我也始终不敢问她,即便她要来京城,我虽担心她是为了报仇,可看她那快乐模样,好像单纯就是想来见见世面,我就忍不住自欺欺人,想着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我就醉了一次,便把什么都说了?想不到…想不到她果真是为报仇而进京。」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怔怔道:「不对,这三家勋贵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当日素娥也没有告诉我,怕的就是我来打官司,素素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我当日放你进京,也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三个畜生是谁,想着你也一定不知道,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得到?你…你是如何…」
「我从那里得知的。」宣素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提前返京去调查这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沧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两人是在正月十五的晚上于街市相遇,在此之前宣素秋并没有回家,想必她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所以在外面耽搁了好几天。这也是上天注定,那么久远的往事,甚至三个畜生都将当时的灭了口,哪知天网恢恢,竟还是被另一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沧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宣仁乡平静道:「伯父,但不知小宣的母亲是谁?能告诉我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徐大人的决心
宣仁乡一愣,那边宣素秋也猛地抬起头来,然后立刻大声叫道:「我娘就是普普通通一户农家女子,徐你…你怎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个?」
「农家女子?」徐沧冷笑一声:「小宣你当我是傻子?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那李长青王凤光刘炎越三人会因为你一纸信笺就于半夜赶往关帝庙赴约?他们难道不害怕是有人复仇?之所以会去赴约,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害怕,害怕不去的后果会更严重,能让这样三个勋贵子弟害怕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能让三人在吐露秘密后不惜重金将几个赎回去灭口的受害人,会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子?小宣,你也太小瞧徐了。」
宣素秋眼中露出深深地惊惧,忽听宣仁乡叹息道:「徐大人,素娥…的确不是普通人,但是…她遭此横祸,自觉给家门蒙羞,所以早就断了回去的念想。也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向任何人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如今她已逝去,托我照顾的女孩儿我也没照顾好,这个她唯一死守的秘密,就请徐大人不要追问了。」
「话不是这样说。」
徐沧豁然站起,盯着宣仁乡的眼睛沉声道:「伯父在知道小宣行凶后,为何愿意为她顶罪?仅仅是因为她母亲的托付吗?只怕不然吧。若小宣是个心狠手辣浪荡无行的女子,你会为她如此牺牲?你之所以想替她顶罪,难道不是因为您怜她身世坎坷,性情纯真,为母报仇于法不合,于理应当?似小宣这样的好女孩,相信伯母在天有灵,知道女儿如此优秀,也会拼却性命护她周全。伯母自己含羞忍辱,一生不愿再回家门,可女人家为母则强,若是为了小宣,未必她就不会向娘家求助。宣伯父,为了能替小宣挣得一线生机,求您告诉我,伯母身份到底是谁?如果您觉着不好出面,我自会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