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姐姐好面熟……”迦同看得出了神,忍不住开口问道。
奚壬显得有些滞然,她抬手扶了扶发梢,笑容凝进唇间,没有说话。
“你叫奚壬?”迦同自言自语道:“那个‘Serious-壬’不会就是你吧!我看过你上传的视频——”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由地喊出了声。
这般惊喜的表情让沈未感到疑惑:听上去,她们似乎认识?
没等奚壬开口,迦同紧接着解释道:“我们在论坛里见过的,我总是称呼你为‘师父’的,你忘啦?”她满脸自豪地坐的笔直,眼神中写满期待。
奚壬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是你呀——”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原本安静的病房里时不时传出迦同清甜的笑声。
其间,每次奚壬的目光不经意地瞟过沈未意味深长的眼角时,总会被迅速撤回,又继续视而不见般地兀自和迦同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直到迦同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其它事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送走迦同,奚壬关上房门,病房里的空气也在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几乎听得见一米多高处输液点滴落下的声音。
沈未凛冽又犀利的目光从迦同出门的那一刻起就直直地钉在了奚壬身上,直到她面无表情地端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没等沈未开口问,奚壬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问吧,反正我也不怕你知道。”她双手环胸,用同样犀利的目光回应着沈未,一脸无畏。
这态度,沈未早就习以为常:“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接近迦同?这样处心积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未用到了“处心积虑”这个词,因为他知道,奚壬根本不喜欢喝咖啡,当然更加不可能会去“研究”它。
奚壬朝沈未扔了个白眼过来:“当然有目的,不过最多就是和你一样——当初你又是为什么接近她的?你既然有你的目的,我自然也有我的理由。”她冷笑着回答着,末了又加上一句:“平白无故?哼!我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哪一件是荣幸到能用‘平白无故’来形容的!”
她的心里一如既往地容不得任何质疑,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质疑,都有可能轻易地毁了她最初的决定。
沈未一时语塞,心虚地挪开了视线,不敢再直视奚壬曲意的双眼。
他对迦同最开始的那份“别有用心”,现在经奚壬这样一说,突然觉得自己着实“混账”得太离谱了些。
尧市初秋的夜,空气中的热气莹莹索索,始终未全退去;路灯像缀在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安静,和婉。
钟原扭头看了一眼伏在后座睡得正香的余知予:她双手合十勉强做着枕头,头发从耳畔垂到颈间,安静得像只小无尾熊。
沈未出事已经两天了,金展元项目却封顶在即,这样一来,朝晖的工作几乎全压给了她,余知予就差搬到办公室去住了;今天要不是钟原生拖硬扛,她也是断不肯离开办公室一步的;结果一上车就开始呵欠连连,后来干脆直接换到了后排,趴在座位上,睡个痛快。
钟原不忍打扰她,心想正好让她多睡一会儿,便直接把车开去了和许菱约定的地点——一个空旷的足球场。
半个小时前,许菱给他打来电话,语气平静得如同半埋在海底的珊瑚礁。
他一路上开得很稳很慢,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足足磨了近半个小时。停好车后,钟原又回头看了看,见她仍旧睡着,才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许菱已经快步朝这边走来,看上去一脸焦急,钟原只得赶紧迎了上去。
空旷的球场上,只有月光下的树影婆婆娑娑,草丛中清亮的虫鸣也不绝于耳;远处的路灯慵懒地发出暗淡的光,显得孤独又寂寞。
“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急?”钟原环顾四周,“还非要约在这里见面。”
许菱一改往日的活跃,一脸严肃:“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这也算违反纪律,得小心一些——昨天凌晨,丁大亮死了。”
钟原脸上的表情一秒间凝重起来,脑海中“呼呼”地闪过这个名字每次出现在自己耳边的情景,顿时找到了共同点:无论是哪一次,对他来说都极其意外,尤其每次跟这个名字一同出现的,还有几天前刚刚被自己亲手救下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