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什么玩笑?」顾清池冷笑一声:「不会是惊喜过度傻了吧?你去参赛?你凭什么参赛?」
沈明珠不等说话,就听钟氏不悦道:「沈娘子怎么就不能参赛了?你们不说她是当年太医院院判的闺女吗?那做几味珍稀药有什么难的?本来咱们成药的种类就少,我最烦喝那些药汤,如今可好,有了这药材大会,怎么着也可以再多几味成药流传开来。」
「娘,你关心的重点错了。」顾清池哭笑不得的摇头,然后转向沈明珠,沉声道:「张家是怎么起来的我们都知道,所以你被他们休弃,我也说他们是忘恩负义。但是沈娘子,你不会以为,你用曾经给过他们的药方就能在药材大会上得名次吧?我承认张家几味镇店的方子都是好东西,可那是张家的,即便人人都知道那是你给他们的,你也讨不了这个公道,这个公道在人心,但拿不到台面上来。更不用说这些方子已经用了几年,完全不符合这次药材大会的宗旨。」
真没想到,轻浮自大的顾二少也能说出这样沉稳犀利的话。沈明珠笑着点点头,轻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我脑子里由我爹留下的那些独门药方,可都是身家性命般的东西。」
钟氏和顾清轩没有完全理解这话,只觉心里似是有一丝了悟。顾清池却是愣了一下,接着猛地跳起,大声道:「你竟然…」不等嚷完,忽然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你竟然留了后手?」
「是啊,不但留了,还留了不少呢。」沈明珠转身回屋,钟氏和两兄弟也跟着她一起进去,顾清池便以一副打抱不平的口气愤愤道:「你这女人,三从四德呢?以夫为天呢?你竟然还留了后手,女训女则女诫都白看了吗?」
「什么三从四德,女训女则,我只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现在事实证明了我是多么正确吧?」沈明珠微笑,忽听顾清池冷哼道:「你就不怕我去张家告密?」
「你说什么?」钟氏猛然扭头,森然看着儿子,只看得顾二少胆上生毛,暗暗叫苦,心想自己真是昏了头,怎能为了抬杠就忘记母上大人在身边虎视眈眈呢?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还不等他解释,就听沈明珠悠悠笑道:「你去告密啊,我和张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就不信他们还敢来逼迫我。更何况,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是去告密得的好处多?还是做我的后盾得的好处多?这只要不是猪脑子,都能想明白吧?何况你这样的聪明人?」
「是是是,没错没错。」顾清池点头如捣蒜,却听钟氏恶狠狠道:「都听清楚了,这事儿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敢泄露出去,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儿子,池儿,你听见没有?」
顾清池哀怨看着母亲:「娘,为什么单问我?刚才那明明只是一个玩笑啊,我像是那么猪狗不如的人吗?」
「像。」
沈明珠和钟氏异口同声,连顾清轩都笑着在一旁凑了个热闹。只让顾清池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悲愤叫道:「我不活了,我堂堂一个秀才公,竟然被自己的家人这样质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豆腐呢?今天早上娘你不说要买豆腐吗?拿出来让我一头撞死好了。」
「少爷,你确定是要撞死,而不是偷吃吗?」青词在旁边气定神闲的补刀,一下戳穿了顾二少的「险恶」用心。
第十二章:牛黄
「好啊,青词你个吃里扒外的,是不是觉着在家有人罩着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是不是忘了过几天你就要和我回县学?到时候咱们再秋后算账。」
顾二少大叫,追着青词满院子跑,顿时顾家院中便充满了一片欢笑声。
…
「二弟,今天梁二伯要给咱家杀牛,你留下来帮忙吧,让娘和沈娘子去山上。」
又过了两天,终于定下了杀牛的日子,一大清早,顾清轩便叫住了洗漱完毕的顾清池,让他留在家里和自己忙活,顾二少自然答应。出得门来,就见母亲正在牛棚前摸着牛头,一把一把喂着草料,偶尔抹一把眼泪,嘴里却是念念有词。
「娘,你念叨什么呢?」
顾清池走过来,看见老牛也叹了口气,这畜生似乎也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死期,用头拱着钟氏凄切低叫,大大的眼睛流下泪来。
钟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没什么,这两天沈娘子教我念了往生咒,我给老牛超度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