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池叹气道:「这牛还没死,念这个也没用啊,不过沈娘子倒是细心。」说完见沈明珠也出来了,他就拍了拍母亲道:「好了,回屋吃饭,吃完饭你和沈娘子上山吧,我估摸着再采两天草药,就可以炮制这一批药材了,到时候我和沈娘子一起回县城,帮她把药卖了后我就回县学。」
钟氏点点头,却是吃不下饭,又摩挲了老牛一会儿,才一狠心上了山。
沈明珠知道她伤心,就一边采药一边拿话来安慰,说一些动物死后投胎做人之类的故事,其中自然以牛居多,说到晌午,把钟氏都说的笑了,摇头道:「沈娘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你是要宽我的心,不然怎么那么巧,这么些畜生,就只有牛容易托生人呢?」
「因为牛勤恳老实啊。」沈明珠张口就来,若不是今日说起这些,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编故事的天赋:「婶子你想啊,这么多畜生中,是不是只有牛的贡献最大?它可以帮人拉车犁地,任劳任怨勤勤恳恳,那阎王爷也是喜欢老实憨厚的,不可能喜欢刺头是不是?所以当然牛托生为人的机会就很大了。」
果然,这样一说,钟氏想想有道理。便点头笑道:「多谢沈娘子,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既如此,咱们不如回去吧,池儿和轩儿毕竟没干过这种活,何况杀了牛,又有许多肉,或送人或自家留着,或是拿去镇上卖,这都要怎么安排,他们完全不懂。」
沈明珠道:「好啊,那咱们就回去吧。」说完两人下山,待回到家门口,才看见老牛刚刚宰杀,梁二伯正在解剖,钟氏伤心不敢看,躲去邻居家了,沈明珠却凑上前,只因为她忽然想到:老牛病了许久,且日日哀叫,会不会是得了结石呢?这要是有了结石,那可是天然牛黄,无比的珍贵啊。
牛黄这东西,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只知道是十分贵重稀有的药,却不知这东西就是牛长得结石,所以谁家的牛得病,也不会往这方面考虑。此时沈明珠挤上前来,顾二少正袖手在那里看着,看见她,便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你?这么血腥的场面你也不怕,你还是女人吗?」
沈明珠不理他,见梁二伯已经剖开了老牛的肚子,她顿时睁大眼睛仔细在血肉中寻找起来,一面道:「师父慢点儿慢点儿,我找找有没有牛黄?」
梁二伯莫名其妙,这老头儿一辈子在乡下,连牛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边顾二少却一下子来了精神,抓住沈明珠的袖子失声道:「你说什么?牛黄?牛黄是牛身子里的东西?不要瞎扯了吧?要这样,那还算什么贵重…」
不等说完,就听沈明珠大叫一声,顿时把顾二少也吓得僵硬了,只见沈明珠顾不上血腥气扑鼻,竟一把将手探进了血肉中,然后抓了个东西出来,兴奋叫道:「真的是…天啊,竟然真的是牛黄,这是什么运气啊?一万头牛也未必能找到一块,我如今就见到了。」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顾二少也挤过来了,仔细端详着沈明珠手里那块血淋淋的东西,迟疑道:「这…这就是牛黄?你怎么确定的?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牛…」他本想说是牛骨头之类的,然而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块东西,明显不是骨头,也不是筋肉,却是椭圆形的一块,如此一来,顾二少也不由相信沈明珠的判断了。
「再找找。」沈明珠这会儿却有些贪心,在牛腹中又看了许久,却没有再找到什么。
顾二少无语地看着她,喃喃道:「你这女人真狠心,这一块东西就把我家牛折腾的生不如死,你还想着多找几块,蛇蝎心肠啊。」
沈明珠不理这货,转身进屋对顾清轩道:「顾大哥,帮我打盆水,我要把这块牛黄好好清洗一下。」说完就见顾清池也进来了,盯着她道:「我说,你不会是想独吞吧?这是我家牛身体里长出的宝贝…」
不等说完,就听顾清轩道:「二弟,不能这么算,若没有沈娘子,谁认识这是宝贝?说不定早就扔了。沈娘子偏偏这会儿赶了回来,可见这宝贝和她有缘。」
顾清池连忙道:「大哥你就是太厚道,厚道的都傻了,也不想想,若是咱们的牛身上没长这个,她就算是火眼金睛又有何用?还能无中生有不成?所以这是咱们家的东西,就算要分,也该是咱们七分,她三分。」
「这很公道。」
顾清轩正要说话,却不料沈明珠竟认真点头道:「我也不要三分,给我一分就行了,那些古玩铺里当铺里掌眼的先生,每鉴定一件宝贝,都是从中抽一分利,我们便和他们一样的规矩,很公平。」